畫完之後,陳凡呼出一口長氣,將毛筆擱著,然後往旁邊退了兩步,“請四爺指點。”
盧四爺卻不置可否,轉身到邊上的椅子上坐下,端起茶壺喝了一口,看著他笑道,“聽陸大夫說,你已經學完了診脈和針灸,連董大夫的推拿和正骨也學完了,剩下的就是多積累經驗?”
陳凡被盧四爺的跳脫弄得有點腦抽,等反應過來,立刻說道,“也不算都學完了吧,反正就是兩位大夫教過的,我就能掌握,沒有遇到過的病情,就還是差了些。”
盧四爺差點被他的話逗笑,“診脈、針灸、推拿、正骨,各種手法都隻是基礎,在為病人看病的時候,望聞問切如何靈活運用、開方下針又該如何去確定,都是要你自己根據那些基礎去慢慢摸索的,難道你沒見過的病,就永遠都不去治了嗎?那些背得混瓜爛熟的醫書,都去哪兒啦?”
陳凡嘿嘿乾笑兩聲,“這不是我才跟著學了一個星期,沒信心嗎。您見過哪個學醫的,隻學一個星期的?”
盧四爺咂咂嘴,也忍不住搖頭直歎,“這點你倒是沒說錯,幾天時間就能學會診脈、針灸、推拿和正骨,從古至今,確實是聞所未聞。”
陳凡兩手一拍,趕緊說道,“就是嘛,現在隻不過是陸大夫和董大夫教的那點東西,我會了,萬一他們不在,那我不還是兩眼一抹黑。”
盧四爺看著他,“那你的意思,是繼續跟著他們學?”
陳凡想了想,“最少也要學幾個月吧?”
盧四爺沉吟兩秒,“你跟著他們學,倒也不是不可以,主要是什麼呢,……”
他抬起頭,滿臉古怪地看著陳凡,“陸大夫跟我說,你跟在他們身邊學醫,衛生院的那些大大小小的護士,有事沒事就往診室跑,明明一個人就夠了的,她們一來就是兩三個。
你到哪裡,她們就跟到哪裡,再一個,你在這南湖公社還算有些名氣,不認識你的都聽過你,去衛生院看病的人,好多都跑去看你。
這才幾天功夫,就把陸大夫和董大夫折騰得夠嗆。所以啊,不是他們不願意帶你,主要還是怕影響不好,萬一他們受到乾擾,錯判誤判,豈不是要出大事?!”
陳凡一聽,頓時也沒了辦法。
人長得太帥,他能怎麼辦呢?
本來他的長相隻能說是有幾分帥氣,否則當年何必那麼辛苦去打工,找個知心姐姐不是更好。
壞就壞在穿越過來之後,整個人發生了很大的變化,皮膚是白嫩細膩,卻又沒有絲毫娘氣,後來又跟著肖隊長練武,竟然又多了三分英氣。
這麼一加一加一,就變成這個樣子。
他也不想啊!
沉吟兩秒,他隻能苦笑著說道,“既然這樣,那我就不去了吧。”
盧四爺卻擺擺手,“剛才說你可以出師,不是我這麼說,而是陸大夫和董大夫都這麼說,他們也不是不想再教你,而是建議換個方式。”
陳凡微微一愣,不解地問道,“什麼方式?”
他現在缺的就是臨床經驗,不讓自己跟著他們,難道讓自己獨立出診?
那不是開玩笑嗎。
再說了,自己也沒有行醫資格證呐。
然後就聽見盧四爺說道,“陸大夫的意思,是他給你背書了一份材料,說你是從臘月份就跟著他學醫,如今已有三個多月,而且你本身就有醫術功底在身,加上天資聰穎,進步飛速,所以你如今的醫術,已經達到了鄉村赤腳醫生的標準。
你不用去考試,他會為你辦一張赤腳醫生證,以後你有時間,便可以出去巡診,為廣大農民社員看病,如果遇到病情特殊的,無法判斷、或者判斷不準,都可以回去找他一同商量。
反過來也一樣,要是他接到你沒遇到過的病例、並且住院的話,就會派人過來通知你過去學習。”
說完之後,盧四爺看著陳凡,笑著問道,“這個辦法,也算是兩全其美,你覺得如何?”
陳凡也不假思索地說道,“行,那就這麼辦吧。”
不管是不是兩全其美,他有說不行的餘地麼?
當然,他也可以不接受,隻不過,那張赤腳醫生證給他,隻是為了方便他合法行醫,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約束。
他不用像本隊的張大夫一樣,一日不得閒的給社員們治病,也不用在隊裡多領一份工資,純屬閒人一個,如此一來,對他隻有好處沒有壞處,為什麼不接受呢?
至於被彆人知道了他是赤腳醫生怎麼辦?
也簡單,我不是隊裡的醫生,不在本隊領工分,而且隻學了幾個月,你要不怕我醫術差,放著名正言順的張大夫不去找,過來找我看病,也可以啊。
就當是刷經驗值了唄。
總而言之,是利大於弊,甚至看不出什麼壞處,他不答應才是腦子有病。
見陳凡一口答應,盧四爺也隻是輕輕笑了笑,顯然都在他的意料之中。
隻不過,也有他意料之外的事。
他看著陳凡問道,“你能很快學會診脈和針灸,這個我能理解,可是你什麼時候學的推拿和正骨呢?聽董大夫的意思,你的手法比他還厲害,有些積年老傷,由於傷及筋脈,連他都束手無策,隻能勉強矯正骨骼,你卻能讓情況大為緩解,難道真如你說的,是因為學過武術?”
聽到這話,陳凡立刻明白四爺說的是哪個案例,當即笑道,“這麼說也不算錯,隻不過我的手法確實有些特彆。那位病人當時的情況是手臂骨折,肌肉和筋脈都扭成一團,需要將筋脈和肌肉理順,才能徹底恢複。
董大夫隻會正骨,自然是束手無策,我是用了一種分筋錯骨的手法,將病人的手臂重新梳理,這才大有好轉。”
頓了一下,他又滿臉惋惜,“可惜那位病人是舊傷,已經錯過了最佳治療時間,否則的話,說不定還能幫他徹底治愈,不影響勞動能力。”
生產隊裡麵,喪失了大部分勞動力,又沒有特彆技能的話,那幾乎和廢人沒什麼區彆。
可惜了。
盧四爺恍然點頭,“原來如此。”
他又好奇地問道,“這個也是小肖教你的?”
陳凡臉上的笑容稍減,搖了搖頭,“不是,是林老伯教的。”
說這話的時候,他感覺身上的骨骼又開始疼了。
沒想到啊沒想到,這位看上去和藹慈祥的林老伯,竟然會下這種殺手。
什麼易筋鍛骨,呸,分明就是分筋錯骨,每天都被他用分筋錯骨手折騰一遍,要是還學不會,乾脆把技能板拆了得了。
盧四爺卻滿臉讚歎,“沒想到這位林先生,卻也是身懷絕技之輩,之前我倒是小覷他了。”
晃了晃腦袋,陳凡收回思緒,對著盧四爺說道,“四爺,大後天放電影,您真不去?”
盧四爺笑道,“看電影就算啦,當年在上海灘,我也沒少看,這東西不算多新鮮。還是你們去看吧。”
見四爺都搬出了上海灘,陳凡隻能遺憾地說道,“那好吧。”
又陪著盧四爺說了會兒話,他才起身離開。
至於之前畫的那副畫,盧四爺等他離開之後,才拿起來輕輕點頭,“胸中有溝壑啊!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