都是年輕人,這裡麵最大的小棟也不過二十二歲,最小的小五子,十六歲。不對,最小的是小丫蛋,四歲。
小五子給小丫蛋剃了個光頭,主要是怕她生虱子,另外天兒熱,怕頭發長給捂出痱子。
光著膀子,下身穿了個短褲,有點看不出男孩女孩,可一雙毛茸茸的大眼睛還是太招人稀罕了。這陣子營養跟上了,把這孩子養胖了點,胳膊腿兒上都有點肉了。
李貞看見丫蛋第一眼就稀罕得不得了,恨不得時時刻刻都摟在懷裡。在她臉上親了又親,小丫蛋有點嫌棄地抹了一把臉上的口水,逗得大家哄堂大笑。
小五子告訴她:“以後這就是你的家了,他們就是你的爹媽了。”
小丫蛋倒是沒有不願意的樣子,隻是問:“那哥哥呢?”
小五子說:“哥哥還是哥哥,哥會時常來看你的。”
小丫蛋懂事得讓人心疼,隻要小五子沒說不要她,她就很開心,也就聽從了小五子的安排。
小五子怕王喜李貞在呼稱呼問題,就說:“要不,我管你們叫叔嬸吧,這樣就不差輩兒了。”
小五子原來叫哥叫嫂子的。
李貞說:“嗨,就咱們這關係,叫啥都一樣。叫啥都不影響咱們這過命的交情。”
王喜也點頭說:“不要緊,這是小事,你常回來看看孩子才是正事兒。”
……
小五子一夥人吃了晚飯,正打算趁天黑將武器裝車,卻見王喜陰著臉回來了。眾人正疑惑間,王喜小聲對眾人說:“壞菜了,日本人來了。可能是來調查高團長死因的,來了一隊日本兵,大概六七十人,還有好幾百滿洲國軍,把各個路口都堵了,設下路障挨個檢查路人呢。”
小五子心說這日本鬼子怎麼反應這麼慢,這都十來天了怎麼才想起調查來?
武器一半天拿不走,小五子隻好讓小棟趁天黑繞小路回山報信,而他們四個隻能在這兒等,等這陣風過去了再說。
他們的身份也是個事兒,都經不起查的。王喜隻好連夜又出去一趟,回來時帶來個精壯的漢子。
老趙是這一片的魚把頭,他這個魚把頭跟彆人不一樣,彆人是乾幾年把頭都能掙幾間房幾畝地的,而老趙當了三年把頭卻是地無一壟房無一間。
隻因為一個原因,耍錢。掙點錢都押在賭場上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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好在他隻身一人,無牽無掛的,就在江邊搭了個窩棚,每天吃住都在他的窩棚裡。
老趙有個外號,叫趙光腚,因為前些年耍錢把褲子都輸了,光著腚回的家。
他會看魚汛,江上打魚的都對他很信服,他隻要上船在江上一轉,然後一指,你保準能打著魚。
王喜和老趙處得不錯,找他來幫大夥打個掩護。正好,馬上到了魚咬汛的時候了,老趙正愁上哪找人打魚呢,這不就湊巧了嗎?
老趙一看他們四個都是二十左右歲的壯小夥子,也沒問都乾什麼的,不用問,問了也聽不著實話。反正都能乾活,就大手一揮,明天起早,江邊集合,然後跟王喜打個招呼就走了。
江岸的土地裡打了兩個樁子,漁船繞了個大圈,一邊劃一邊下網,正好繞回來,大拉網全部下到水裡。
小五子他們,兩人一夥,像驢拉磨一般圍著木樁子轉圈,把網更一圈一圈地纏繞在樁子上,大拉網在江裡一點一點地收緊。
要是找到好窩子,這一網能打好幾百斤魚,就是平平常常也能打百十來斤。
一般打上魚來,五五分成,漁把頭分一半,乾活的大夥平分另一半。老趙連船帶網都是租來的,還得交稅。所以也就所剩無幾,隻比乾活的多出那麼一點點。
夏天,天兒熱,打魚的一般都是乾早晚,早上三點多起來乾到八九點鐘就回來休息,晚上四五點鐘再去,乾到九點左右天黑再回來。
這樣乾活不遭罪,還出活。小夥子們都乾得挺來勁兒。
上午乾完活收工的時候,大車店裡來了一隊當兵的,一看他們那痞子樣就知道是保安團,兩個當官的弄了個本子在挨個給店裡來的人登記。
店裡外來人挺多,因為正是打魚的季節,打魚的收魚的大多數都住在大車店裡。小五子在人群裡還看見了老何頭,小五子朝他齜牙一笑,老何頭卻瞪大了眼睛一臉的不可思議。
保安團的人看小五子他們回來叫住了他們。問誰是把頭?
老趙趕緊跑上來說:“我是把頭,這幾個都是我的人。”
“姓名?”
“劉小五。”
“家哪的?”
“紅石砬子的。”
“乾啥來了?”
“打魚。”
“下一個,你叫啥?”
“李大龍。”
“家哪的?”
“磐石的。”
“乾啥來了?”
“也是打魚。”
下一個,姓名……
問完他們幾個,又問老趙,你這些人都有保人嗎?
老趙忙答:“有有有,大車店的王掌櫃作保。”
那人又說,一個保人可不行,至少還得有個人作保。
就在大夥都沒轍的時候,老何頭站了出來說:
“我給他們作保,幾個小夥子都早就認識,哪年都來打魚,都是好孩子。”
保安團登完記,也沒再細問,就陸陸續續地散了,一看就是來應付事兒的。日本人不來,他們樂得清閒。
大夥都舒了口氣,總算過了一關,老何頭也跟幾個人走了,沒上這邊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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