林溪城南碼頭。/br“回去吧,朱雀。”/br望著麵前神色間隱帶著一絲不舍的朱雀,玄武心頭忽生出一股滿足感,柔聲道。/br還記得不久前剛和朱雀相會時,小豆丁一副冷冰冰,生人勿進的樣子。/br但隨著多日相處,小豆丁總算不再冷漠得讓人心痛了。/br玄武覺得,這或許是他此番南下,最大的收獲吧。/br“薑千戶,咱們出發。”/br稍稍收拾心情後,玄武轉頭朝著不遠處的薑破虜說道。/br他身上終究還背負著調查走私案的重責,兒女情長他也隻能淺嘗即止。/br或許……像他們這種人,永遠也不可能像正常人一樣,有自己的恩愛悲歡。/br再次轉頭凝望了默然靜立的朱雀一眼,玄武毅然轉身,踏上渡口船隻。/br這一彆,再相見,卻又不知是何年何月。/br但縱是心中不舍,他又能怎樣?/br刷!/br船隻揚起風帆,漸漸起航。/br“還能再見?”/br忽的,岸上傳來朱雀清清冷冷的聲音。/br向來言簡意賅的她,破例多說了好幾個字。/br這個不過雙十年華的女子,到底不是沒有感情的殺戮機器。/br船頭。/br玄武粗獷的麵龐上抹過一絲複雜神色,旋即儘數化作笑顏。/br“會的,一定會的,一定。”/br他的聲音從最初的遲疑,漸漸變得越來越堅定。/br此身雖已許國,但他也不想讓小豆丁失望。/br他們……終會有再相見之日。/br船隻在玄武的聲音中,順著風浪漸行漸遠。/br直到徹底消失不見,岸上的朱雀又重新披上生人勿近的清冷。/br她驀然轉身,飛身上馬。/br“北上!”/br清冷的聲音一閃即逝,馬兒揚蹄疾馳。/br麾下繡衣紛紛打馬跟了上去。/br在官道上揚起陣陣塵土。/br玄武有他的任務和職責,她何嘗又不是?/br隻是……和來時已經不一樣。/br誅殺龍神殿匪類的任務,她不想管了。/br她現在更在乎的是北邊的亂局。/br白蓮教、流民。/br這,也是玄武最在意的事情,不是麼?/br大江中。/br船兒乘風破浪,如離弦之箭。/br船頭,玄武麵上的惆悵之色已消失,取而代之的是思索之色。/br“我說玄武老兄,沒想到你在南邊兒居然還有個相好,真是看不出來,哈哈哈……”/br薑破虜嘻嘻哈哈的聲音,從船艙內傳了出來。/br緊接著,人影也出現在玄武麵前。/br他這會麵色看著微微有些發白,並不精神,但哪怕這樣,卻依舊沒能堵住他的破嘴。/br“薑千戶說笑了,朱雀是我……兒時小妹。”/br被打斷思緒,玄武也不生氣,笑了笑,回道。/br薑破虜聞言,挑了挑眉。/br“哦喲,還是青梅竹馬,嘖嘖。”/br他和玄武還算相熟,言辭間自也沒有太多拘束。/br以前,玄武這個人給他的感覺,一向都是一板一眼,為人方正的不得了。/br如今既然知道玄武在南邊有心上人,他自不會放過調侃的機會。/br這可是很少能碰到的。/br玄武麵露苦笑,搖了搖頭。/br薑千戶這個人什麼都好,就是這張嘴巴……/br“說正事吧,薑千戶,你覺得咱們此行真能順利?”/br不知為何,原本玄武對於走私案還有十足的信心,但真開始渡江南下,他心中反而變得沒底了。/br他總覺得這一次回京不一定會順利。/br“不是吧,玄武老兄,這有什麼好擔心的?隻要你我查出證據,到時候一份送給大將軍,一份交給朝中那些大佬,我就不信還會出什麼幺蛾子。”/br薑破虜聞言,不以為然地回道。/br他想不出玄武憂心忡忡的模樣是為了啥。/br玄武搖搖頭,心中歎了一口氣。/br我擔心的不是彆的。/br正是朝中那群大佬啊!/br隻是這話,他又怎好跟薑破虜說?/br……/br三味書屋。/br“老萬,你準備準備,這兩日便入京吧。”/br洛珩走入書鋪,朝著厲千絕說道。/br厲千絕一愣,脫口而出。/br“這麼快?”/br不是說要等到月底嗎?/br現在還是月中呢!/br“不快不行,林溪已是多事之地,這裡……不安全了。”/br洛珩微微一歎,道。/br他有預感,白蓮教的事情絕不會就這麼虎頭蛇尾地結束。/br雖說朝廷已經開始派兵平亂,但……真會如想象中那般順利嗎?/br不見得。/br大楚南方承平已久。/br地方軍隊的戰鬥力到底如何,想想就知道。/br洛珩並不看好這些地方軍隊能順利平息白蓮教動亂。/br尤其是北方為何會出現這麼多流民,至今不知原委。/br有大量流民的情況下,白蓮教簡直如魚得水,絕非朝廷幾次圍剿便能平息得了的。/br上一次白蓮教席卷林溪縣,人數其實並不多,隻有數千人。/br坐鎮的高手隻有一名宗師,幾個一流高手而已。/br洛珩靠著忘我意境,確實能對付。/br但人數若再多一些的話,結果就不好說了。/br林溪縣地理位置太關鍵,聯通大江南北。/br從白蓮教第一時間兵臨林溪縣的策略來看,他們顯然想要快速拿下這座縣城,好組織船隻渡江南下。/br由此可見,白蓮教絕不會就此罷手的。/br未來的林溪縣或許會更危險。/br洛珩不想將沐卿綰置於險境,他覺得是時候提前入京了。/br“老爺,我這樣入京,會不會被人識破?”/br厲千絕猶猶豫豫了好一會,忍不住問道。/br京城,是大多數江湖人物的禁地。/br彆看江湖高手高來高去,一副天下任我縱橫的樣子。/br但事實上,絕大多數江湖人物,一輩子都不會,也不敢靠近京師。/br因為大楚京師臥虎藏龍,強者太多太多了。/br光一個繡衣衛,便有好幾個宗師坐鎮。/br更彆說在京師,繡衣番子們幾乎無孔不入。/br你前腳踏入京師,後腳說不定祖宗十八代都已被查了個底朝天,送到各個督司、指揮使的案上了。/br除了繡衣衛,還有皇室養的供奉們。/br皆是以前江湖上赫赫有名的強者。/br試問,尋常江湖人物,又豈會不懼?/br厲千絕縱橫江湖這麼多年,也隻進過兩次京。/br還都是跟著蕭陽一塊入京的。/br蕭陽和彆人不同,他搭上了武威候那位假千金的線,走的是官麵渠道,自然沒人去查他。/br但讓厲千絕一個人進京卻不同了,誰知道繡衣衛會不會查出他真實身份?/br這由不得他不擔心。/br洛珩看了厲千絕一眼,失聲笑道。/br“你覺得你現在這張臉,能有人瞧出破綻來?”/br“更彆說,我早已替你辦了身契,一切都有據可查,放心好了,此行隻要你不自己招惹麻煩,無人能知道你是堂堂鬼犬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