宣景知道金童過來討要,隻是表麵上的客套,在對方出現在他的一刻,已經視雁虛山為已有。
在從前,他一直認為自己和金童都是擁有某些特質的人,比如深沉陰鬱、克已慎獨、謀定後算等。
隻是在更多的了解金童後,便越是能發現這些特質,在其身上的表現是如此的不同,像是水,或者鏡子,麵對不同的人或者事情,總能表現得分外契合。
另外,最讓宣景警惕,或者說是懼怕的一點,那就是這個能在蘭蔭方扮作妖人,同左道混跡一處,考取道民的;也能公然操縱讖語,克殺生平大敵的人,竟然開始變得道德起來。
如今,在金童為師傅施成受煉更生之道的大事件之下,觀中已經無一人記得他曾經的那些事情。
不是不記得,是下意識的去遺忘,不願回想。
金童就似站在當頭的烈日下,身下好似再沒有一絲陰影。
他看著金童,隻覺得一頭滿口鮮血的老虎,正結跏趺坐,身上披著霞光迸迸的袈裟,晃得他兩眼流淚。
“師兄,你怎麼了?”
朱溫見宣景低下頭來,微微顫抖,關切的問道。
“沒事。”
他壓製滿心懼意,調整自己的呼吸。
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腳下的法寶所影響,待心神稍稍的穩定後,對金童執禮一拜,道:“靈虛師兄,在鶴鳴方中一切,您都有處置之權,即便是那小福地”
“小福地便算了。“
季明抬手製止了宣景,對這位的態度他很是滿意,師傅選宣景為本代的觀主不是沒有道理,起碼可以守住這一份基業,維持住因小福地衰竭而帶來的頹勢。
“眼下我需要江湖河海之中的一些蛟屬蛇種,你們先去聯絡一些堪用的,符錢不是問題。”
“是。”
宣景和朱溫齊聲說道。
接著宣景恍然大悟一般,忙對朱溫說道:“師弟,去祖師祠堂中將碑下所壓的靈山法契取來。”
“對的,對的。
師兄不說,我都忘了這一茬。
靈虛師兄辟靈山而居,怎能無有一山之法契,不然如何管理山下的陰世,任用陰官。”
說著便遁下鶴觀的祖師祠堂內,將被壓在碑下的,屬於雁虛山的那一張靈山法契取來。
“也好,此契先放我這裡一段時間。”
季明說道。
法籙是三天清靈之氣所煉,法契為一地之脈所顯。
一地之陰世下,敕封陰官,迎送陰靈等,那都需此契的作為。
一般它名義上是被陰世下所敕封的地下主執掌,但是實際是為一方道土內的正道分壇所掌,其使用受到地曹考弊司內陰判的監督。
雁虛山下的地脈頻動,顯然那裡的陰世不大安寧,不知藏了多少厲鬼,連靈山法契都給收了回來。
不過這樣也好,他現在正缺陰德。
兩次秘務共得了四百六十陰德,在鳴玉山燒毀了造孽的造畜魘皮,收獲了二百四十陰德。
此外,還有在小西山的蟲官陰職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