峰間流泉,自峰巒深處潺潺而出,似銀絲垂落,繞石穿林。
季明扛著著一把鋤頭,帶著一頂鬥笠,腰彆著個漆皮葫蘆,悠哉悠哉的逆著流泉走去。
流泉叮咚,如珠落玉盤,清脆悅耳。沿途草木滋潤,青翠欲滴,映得泉水愈發碧透,季明忍不住捧了幾口來喝,甚是甘美。
“此徑為我辟,
此花為我植。
若欲經此地,贈予問路錢。
”
口中吟唱著小調,季明三步兩步的徐行林中,一路上覓至源泉之處。
“好地方,好地方。”
將扛在肩上的鋤頭一放,季明坐臥在芳草野地頭,再將葫蘆一放,伸了個懶腰,享受的看著此處風光,也是自己辛苦所得之景。
隻見泉影映日,波光粼粼,仿佛碎金跳躍。
偶有山鳥掠過,於水麵上蕩起一圈圈漣漪,更顯得生機盎然。
觀其泉痕水跡,便能判斷此泉乃是三場甘霖下來,地脈安泰後,才自地下湧出的,潤澤了山間的生靈,真乃有靈之泉。
周圍已有許多山獸鳥禽遷移過來,在泉水旁嬉戲追逐。
季明暗自點頭,這地方倒比他先前尋的幾處還好,正適合種下他那自先天蟠曲神木上折下的桃枝。
種養下桃枝後,心中的擔子多少輕鬆點,可以籌謀接下來的事情,師傅的受煉更生之道,包括山上流傳的「太平之會」。
算起來,距離那太平之會也沒多少日子了。
季明抄起鋤頭,一鋤頭一鋤頭的在泉邊挖土,不多時便挖好一個土坑。
這時候鼠四自峰外回來,見季明在此鋤土,忙不迭的上前,欲接過季明手裡的鋤頭,但是被季明阻止。
“大師有言,修行需得一鬆一馳,這鋤地便是我放鬆之舉。”
季明又鋤了幾下,很是滿意的看著土坑,想起已經被送走的溫道玉,對鼠四問道:“你說他能理解到我的意思嗎?”
“能!”
鼠四肯定的道。
“被授道家三寶的,都不是泛泛之輩,況且他又是個工於心計的。”
鼠四看著自家老爺,憂心忡忡的道:“按您所說,山社「蟆」是那位道君直接掌控的,您將自己以暴力逼服溫道玉的事情主動傳到那位耳中,實是一步險棋。”
“是啊!”
季明點頭,道:“確實很險,但是值得。”
鼠四道:“萬一那位道君沒有您預料中的那般雄韜偉略、海納百川,又或者他覺察到了您對他的試探,這後果恐怕”
季明將桃枝栽種下去,壓實周遭的土壤,並將葫蘆中高價所購得到靈水一點點灑下。
“在劫難之中,上府必會將道權下放,森嚴的山規也會鬆解一點。
現在唯一的問題是放多少權,山規會容許多大的出格之舉,這也是我衡量劫難大小的標準。“
鼠四順著老爺的思路,嘗試著推測,道:“如果隻是針對那盤岵大山,以山上的深厚底蘊,自然是不需要放權太多。
可如果再加上南姥神山下的五色妖魔寨,或許會放一點,但怕是有限。”
“如果再算上雲雨廟呢?”
季明放下手中的葫蘆,問道。
“這怎麼可能。”鼠四下意識的反駁,“自天周時,那「天傾西南,銀河倒掛」的大事件以來,落銀湖中的神廟便一直存在,曆經朝代更迭。
那廟裡的神鬼巢居,毛神小鬼不知多少,一直把控著湖上的風雨。
山上的天河峰整治大湖多少年了,傾灑了多少弟子性命,不也是奈何不得雲雨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