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過觀此子做事,曆來是謀而後動,便是修行上,也是走一步而看三步,想必心中已在考慮煉成【蒼丹】之事,故而不急於換血之功。
“靈虛子,你想當道君嗎?”
“想!”
靈虛子回答之快,連陸道君都稍有錯愕。
他認為此子起碼心中掙紮一番,不過念頭一轉,便知道此子如此回答的高明之處——誠實。
金童顯然明白在他這裡,心中的想法難有掩藏,倒不如大大方方的道出。此子才思之敏捷,實非他人可比,難怪能一路走到這個境地。
“你倒實誠。”
陸道君輕輕頷首,微讚一句。
“若你成為道君,將會在山上作何革新?”
他這一問,便是此子思維反應迅速,一時間怕也難以回答。
季明猶豫了一下,對於當今太平山,若以此世之人的眼光來看,倒是沒有太大問題,但若以另一個世界的視角,便都是問題。
他心中斟酌用詞,也沒顧及太多,直接說道:“當今之時人,橫行逆施,紛擾交織,以累罪之軀,攜欺世之符策。其心無戒懼,不遵教誨,越矩違禁,藐道輕法。
更有超世之修,縱貪婪之欲,沉溺外道,棄蒼天清規之正道,趨邪妄左道之逆術。
以我而觀,正道之斬妖除魔,終究是隻除些許疥癬之疾,問題之症結乃是我等道人眼下一直忽視的九州三十六方的億兆生民。”
道君呼吸微有急促,在他那模糊不清的身影上,現出一雙眸子,重瞳之眸。
“奇也怪哉!
你自幼在小福地中長大,後被接引至火墟洞,及至成年都未體悟民間疾苦,便是成年後也是忙於修行,為何能發此等言語?”
“道君,沒有體悟,不代表不知道。”
麵對道君的問題,季明的麵上未有變色,道:“我有此言,非是因體恤生民之艱,而是認為若久居靈山之高,不憂其民,日後必有災殃。
並且此等災殃,或更勝於鬥法之劫。”
“靈虛子。”
道君喚了一聲季明的道號,言語中多了些鄭重,道:“在山上,但凡修真出世之人,皆已將自己同凡人劃分,偶爾幾個入世之修,也隻是遊戲人間而已。
你能平等看待人世中的生民,此等眼光已是超越許多人,你有成為「太平真君」的資格。”
季明沒有歡喜,也沒有忐忑,隻是一如既往的平淡。
他不是不諳世事者,太平真君不是一個輕鬆的位置,在上有列位祖師,在下有各峰的宿老,外麵還有同各派各宗的明爭暗鬥。
若非這個位置上的權力,還有接觸層麵遠比一般仙人更高,哪個修士腦袋被夾了,才想這會當太平真君。
據說道君的師傅,這一代的老真君,就是因勞成疾,這才早早的隱退下去,雖說這個傳聞很扯,但也能側麵看出真君心神消耗之大。
“靈虛子,還有說你的革新之舉?”
“唯領戶化民爾!”
“何解?”
道君一副問到底的樣子。
“讓山上人下山,深入世俗之中,負責具體的道土地方,按其教化之功,從而擇優提拔。”
“不以才能而升,改以教政之能而升,何其之難。”
季明眼皮一跳,他自己隨便說說而已,怎麼感覺道君是真有在考慮此事,而且不是一天兩天的樣子。
“你能說到這一點上,遠比其他兩位好上許多,現在你可以問我。”
“問您?”
“是!
問我你所想知道的,可以是任何問題,包括你認為敏感的問題,這都可以問,我都會給出我的答案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