季明眼神一動,忽然說道。
“向外揮刀難,而向內揮刀更難,太平山不隻是有三峰一府,也不隻是有五方道土分壇,還有在外開辟了太平法脈的分壇弟子。
他們中的多數沒有固定的丹頭來源,沒有賞識自己的高人前輩,日日辛苦奔波鄉裡,靠著掃除邪祟惡鬼,超度亡魂,為人謄寫懺書,獲得微薄的陰德和符錢。
此外,還要學習醮法,哪怕是最靈驗的,請召三元天尊的封土醮亦是需耗數十符錢。
其它的,如供奉南鬥神真,以求那神真降法來煉器開光、鬥法增功等等,開銷便如流水一般。
單就這些已壓得他們喘不過氣來,導致偏遠之地的分壇弟子,年年有幾個逆叛之輩,或是歸入旁門,或是皈依了外道。”
季明為何這樣說,自不是附和江紅瓊,而是附和於上府陸道君,他知道道君有顆銳意革新之心,他先在此埋下一個引子,證己亦有此心,不至於將來被劃分到頑固的保守派裡。
二君麵麵相覷,不知道從鬥法之事,怎的又轉到這樣的事情上,麵色緊張,不敢胡亂發言。
興化真人輕笑幾聲,道:“還是那句話,先打好眼前這一場大戰,你不是一次能夠簡單結束的戰爭,那南姥神山不會袖手旁觀的。”
說著,真人匆匆離開廬中。
真人離開了,似乎也將嚴肅話題的氣氛帶走,廬中輕鬆了一點。
“沒料到金童高高在上,竟也能體恤底層小修的疾苦。”江紅瓊那漂亮的大眼睛中閃過莫名神色,又道:“不過你就這麼急著同我撇清關係嗎?”
“來了!”
季明心道。
廬中,二君早已不見了身影。
“看得出來,江師姐非是一般女子,胸有大誌,絕非是拘泥於兒女情長之人,在這上麵,我們是同路人。”
季明說道。
“不對。”
“不對?”
季明詫異道。
“我沒有大誌向,你剛才聽真人說我關心這樣的,那樣的問題,不過是因為我看到太多因為困頓生活而沮喪的小修,我們其實有相同的處境。”
“你是玄壇真人的親女,是龍虎高功,是鎮虎翁的徒孫,在你這裡法、財、侶、地一個不缺,你會和小修會有一樣的處境?”
季明明顯不信。
“我們都能看到修行的極限,很容易就能看到,你卻沒有,羅姬也沒有,那位上府的張霄元更沒有,遠遠沒有,所以我對你刮目相看,因為我們都很難注意到下麵。”
季明有些無言以對,他在同一個有思想的坤道談話,她會思考世上一切合理,不合理的事情,這樣的女子恐怕隻有玄壇真人才能養出來。
越修行越發現有許多類似這樣的女子,走上修行之路,意味著脫離了封建禮教束縛,思想上都會有些格格不入,聰明的像素素,不聰明的就像大師姐玉羅庵主,憤世嫉俗。
“這樣才有趣!”
季明心中暗道。
接下來就是太平大會了,季明自認為已經準備好,可以從容的迎接這一場大變,在大會之後,他需要在鶴觀開一次小會,將鶴觀,將更多的人帶上戰車。
修行苦多,唯劫而升,他需要柴薪,大量的柴薪,為他而戰,為他燃燒的柴薪,徹底的燒旺他一口爐子,燒出一顆圓坨坨,光灼灼的金丹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