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芷瞪了一眼自家嬉笑的表妹,清麗無端的臉頰上,隱有淡淡紅暈一閃而逝,道:“你這丫頭,明知故問!”
能有多大,五鬥、六鬥弓罷了。
漢、明弓箭製用,沿襲宋製,宋代以降,以石、鬥、升稱呼弓箭拉力。
步射尋常成年男子,能用八鬥弓,經過訓練,精銳軍卒可至一石,騎射則少之一,也就是七鬥,女子力怯,再少一二鬥。
能用二石弓,若在軍中也可為猛將。
魏王陳然,笑道:“五妹好眼力,我方才都沒看出來,這位壯士當真是好膂力。”
沒想到眼前這少年,竟有不亞古之猛將悍勇,他王府中的扈從家將,不是沒有開兩石弓的猛士,但那都已是三十左右,血氣方剛的當打之年。
李嬋月梨渦淺笑,說道:“我看畫本中的名將廉頗,在七十歲,可開二石弓,七旬耄耋之年,尚開二石弓,他這年輕力壯的,開得二石弓,也不值當什麼吧?”
陳芷清聲道:“廉頗那是古之名將,國之乾城,史書上都有傳可錄的人物,而且人之氣力,少時初長,及青壯鼎盛,老時衰敗……廉頗歲七十,尚能開二石弓,可想見,若這賈珩若大一些,力氣再長,未必不具猛將之勇武!”
她這個表妹五官肖母,眉眼柔婉,溫寧靜默,但其實性格古靈精怪,平時喜歡看一些雜書,這次出來打獵,就是這丫頭攛掇著出來。
粱王陳煒也笑道:“前日讀前元史,言蒙元可汗之精騎扈衛開弓一石以上,其人縱在草原,也可當勇士之稱,典衛汗帳了,隻是這箭術嘛,多少有些差了。”
陳芷清聲道:“箭術為後天,多加演練就是,而這番神力,則非天賜不可了。”
念及此處,也不由深深看了一眼賈珩。
斯是少年,竟有不亞古之猛將勇力,賈家也有這等人物?
魏王陳然也是笑道:“五妹見識還是這般深,隻是用弓習練射術,想要多練,還是不以滿力為好。
說著,看向賈珩,目光中隱帶幾分莫名之意。
賈家的人?可惜了……
若不是賈家的人,見這等勇士,倒可試著招攬一二。
賈珩麵色平靜聽著幾人你一言、我一語的討論,如方才麵對譏笑一般,毀謗讚譽,皆是寵辱不驚。
這一幕,又是引起四人嘖嘖稱奇。
馮紫英笑道:“王爺的意思是,兄若箭術有成,就需多練,可先試輕弓,也能多練幾輪。”
賈珩故作恍然道:“誠是此理,多謝殿下提醒,今日出來的急,拿錯了弓,這射了三輪,隻覺胳膊酸痛,今日確是不能再練了。”
粱王陳煒打量了一眼賈珩,輕笑道:“哎,你真是賈家的人?”
賈珩道:“寧國之後,不知殿下有何指教?”
陳煒就笑道:“賈家那等紈絝膏粱的腐朽公門,除了那銜玉而生的貴公子,不想還出了一個賈珩,哎,未知小兄弟,你可有玉沒有?”
賈珩臉色現出一抹古怪,暗道,這問題,他難道還要回一句,這玉是個稀罕物,哪能是人人都有的?
魏王陳然,輕飄飄看了一眼陳煒,喝道:“六弟,不可妄言。”
哪怕四王八公的寧榮二公後輩多不成器,也不可做此譏諷之言,若是流傳至父皇耳中,少不得一通訓斥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