幾人說話間,就向著校場旁的花廳而去,分賓主落座。
仆人奉上香茗,賈珩連忙道了謝。
馮紫英就說了遇著賈珩的經過,而後續道:“爹,賈珩兄弟初學箭術,手中二石弓不適練手,一石弓又嫌輕便,兒子就帶他過來挑選一張好用的弓。”
馮唐笑道:“老夫庫房中還藏著不少弓,各種拉力都有,眼下都在庫房吃灰,賈小子來得正好,挑一張先使著,也算不使寶貝蒙塵……季寧,將庫房中一石到二石的弓,各挑二張,拿來讓賈小子挑選。”
堂堂神武將軍,自然有著不少寶弓收藏,原本放在庫房中,最終結局……其實也是贈人。
賈珩拱手道:“多謝世伯。”
馮唐笑道:“客氣作甚?你將箭術練好,來日為我大漢在北疆多殺幾個韃子,老夫還要謝你呢。”
賈珩慨然道:“若有那一天,也是賈珩身為大漢兒郎,殺敵報國,分內之事,不敢當世伯謝言。”
這還真不是他投其所好,專揀漂亮話給馮唐聽,再過個十年八年,韃虜肆虐中原,漢家衣冠沉淪、碾落於異族鐵蹄之下,身為漢家兒郎,自是要挽天之傾!
馮唐聞言,麵上現出欣然,手撚頜下黑須,爽朗大笑道:“賈小子這話,老夫愛聽!”
幾人又敘了一會兒話,馮唐越看賈珩,越是歡喜。
不多時,家將帶著幾個家丁,一共拿來了六張弓,放在長條凳子上,笑道:“老爺,這是一石五的兩張,這是一石六的兩張,這是一石八鬥的弓兩張。”
馮唐笑了笑,看向賈珩道:“試試看。”
賈珩點了點頭,上前,先拿起一石五鬥的弓,這是騎弓,軟硬適中,通體烏黑沉沉,浮雕著蒼鷹,弓弦是以牛筋鞣製,柔韌堅實。
在馮唐和馮紫英以及一眾馮家家將的矚目下,賈珩麵色沉靜,氣沉丹田,雙臂橫平,開弓如滿月,箭矢搭弦,對著遠處的箭靶瞄了一會兒,陡然鬆開,弓弦震蕩,聲如霹靂,久久不絕,然箭……並未上靶。
馮唐見此虎目熠熠,剛毅、方正麵容上的笑意更為濃鬱,說道:“這弓還是輕了,若是練習,還是有些輕便。”
誠如馮唐所言,這弓對賈珩而言還是有些輕的。
賈珩又拉了幾下,就是放下。
“試試這張一石六鬥,老夫估摸著這張弓應該趁手,待箭術練出來後,再上二石弓,也更為便宜一些。”馮唐指著一張弓,看著賈珩的虎目之中,已然是看子侄輩的溫和與認可。
寧榮二公當年何曾了得,率精騎深入大漠,追亡逐北,靖邊疆近二十載安寧,本來以為其幾代下來,後人多被富貴榮華迷了眼,再無悍勇血氣,不想還出了這麼一個異數。
如今國家邊事艱難,如能為大漢培養一位騎將,他又何吝這幾張弓?
這位老將軍心底並沒有賈家以軍功複起,重聚舊部之後,在大漢軍方的影響,而隻有為國家選才,薪火相傳的欣喜。
賈珩依言拿起一張通體棗紅色的弓,拉了拉,果然如神武將軍馮唐所言,比起那一石五鬥的弓,倒是更適用一些。
再試了一下一石八鬥,拉了下,倒也能自如拉開,但估計拉不十下,就會力竭待複。
賈珩情知這一石六鬥應該就是最適他習練箭術的力量,轉頭看向馮唐,笑道:“世伯,就選這張了。”
馮唐手撚頜下胡須,朗聲笑道:“那就這張!不過這張二石弓,老夫也給你留著,男兒就該拉這樣的弓。”
說著,拿起一張浮雕有虯龍的褐色硬弓,隨意拉開,弓如滿月,箭扣於弦,霹靂弦驚,箭中靶心,而錚錚之音,久久不絕。
賈珩麵色就是一肅,讚歎道:“世伯當真是好膂力!”
馮唐哈哈一笑,道:“這張弓,你也帶著。”
馮紫英一臉與有榮焉,笑道:“爹,你這張虯龍弓還是東平王爺送您的,可算給他找到主人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