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珍大哥,怎麼還說啊,不要命啦……”感受著麵前少年冰冷的殺氣,賈璉轉頭看著賈珍,這位麵容俊俏的公子哥兒,幾乎是吼喊著。
這邊,賈蓉已反應過來,帶著幾個小廝已護住了賈珍,哭求道:“珩大爺,珩大爺,珩祖宗,彆打了,彆打了,人都打壞了。”
賈珍好似失心瘋了一樣,口中罵道:“孽畜,反了,反了……”
賈璉麵上既是畏懼又是擔憂,死死拉住賈珩的胳膊,祈求道:“珩兄弟,使不得劍,趕緊把劍收起來吧!”
彼時,這邊雞飛狗跳的動靜,已經吸引了一大堆人圍觀,都是指指點點。
不乏一些來尋歡作樂的官老爺,讓小廝問著出了什麼情形。
陳漢承平百年,言官科道的文官,同樣狎妓成風,不過講究一點兒的,多到教坊司開設的青樓玩樂。
賈珩朗聲道:“我賈珩雖出身賈族寒門,但也是寧國公之後,豈能行賣妻求榮事,爾等以銀錢換婚書相辱,欺人太甚!賈珍不顧族長體麵,奪我親事,三番兩次相辱,今日之後,再敢糾纏不清,有如此案!”
手腕陡轉,劍光宛然,劈在掀起的桌子上,就聽“哢嚓”一聲,劍光倏收,幾案碎成兩半,切麵光滑如鏡。
其時,三國演義還未被賈珩寫出,這孫十萬怒劈木幾的一幕,還未見之於畫本、戲曲。
當然,如來日賈珩三國刊行,聲名鵲起,有心之人聯係前事,未嘗也不是一段傳奇軼聞。
賈珍見此一幕,眼前終究一黑,在小廝和賈蓉的呼喊聲中,暈了過去。
賈珩冷哼一聲,將劍還鞘,深深看了一眼賈璉一眼,朗聲道:“璉二哥素來是個體麵人,今日之是是非非,也要做個見證!”
對上賈珩那一雙殺氣暗藏、幽然冷寂的眸子,賈璉心頭不由一突,俊朗麵孔上現出苦笑道:“珩兄弟,何至於此……”
不就是個女人嗎?何至於此,何至於此?
賈珩神情再次默然,撥開賈璉,按劍大步出了包廂,二樓回廊中的紅燈籠一路晃動著,目送少年挺拔如蒼鬆的背影下了樓梯,落在一眾看熱鬨的文人騷客,官宦子弟眼中,竟有幾分“紅燭照幽夜、青衫顧冷鋒”的寂寥意境來。
“這是誰家的子弟?為何爭吵?”翠紅樓三樓,一間裝飾精美、燈火明亮的廂房中,一個長身玉立,身著蜀錦圓領錦袍的青年,手拿折扇,站在玻璃窗處往下眺望半晌後,忽地開口問道。
“公子,好像是賈家,聽意思是賈家族長賈珍要奪族中子弟說好的親事。”那略有幾分尖細、陰柔的聲音壓低了嗓音說道。
“賈家?倒是好一折怒打賈族長,隻是未見血濺翠紅樓啊。”那青年說著看熱鬨不嫌事大的話,忽地輕笑一聲,問道:“馮先生,您怎麼看?”
屋中,傳來一個粗糲、沙啞的聲音:“賈家百年公門,倒是愈發上不得台麵了,族長不顧體麵,持強淩弱,奪庶支親事,這下又被人打了耳光,這……”
到最後,也是覺得不知該如何說才好。
做惡人手段都不行,這也太廢物點心了。
“也不儘然,伯言,讓人留意些這賈珩。”青年輕笑一聲,陰鷙,柔譎的眸子中似有幾分莫名意味。
屏風後的陰影處,一個身著黑衣的青年,氣勢凝練,悄無聲息出現,低聲道:“是,公子。”
賈珩這邊出了翠紅樓,才不過是戌時,但賈珩已覺得心神疲憊,現在他隻想早些回去,洗個熱水澡,然後睡一覺。
至於賈珍,想來今夜是睡不好覺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