榮慶堂中,隨著賈母要提出去進宮告狀,這場賈珍與賈珩的爭執,最終以雙方皆退一步收場。
賈珍不再追究被打一事,但心中怎麼記恨,從陰冷、怨恨的目光,就可窺見,這事情絕對沒完。
而賈珩也見好就收,不再抓住搶親一事不放,算是應了賈母的息事寧人之意。
經過這一番折騰,賈母也有些神思困倦,擺了擺手,讓賈珍和尤氏,賈珩、賈璉、賈蓉等一乾人,都出了榮慶堂,自去忙自家事。
待二人離去,鳳姐走到賈母身前,疑惑道:“老祖宗,這賈珩……”
賈母道:“可是覺得我對賈珩過於優容了。”
鳳姐抿了抿唇,道:“老祖宗向來心善,最是憐貧惜弱,但也不能讓這等沒大沒小的人,以下犯上,否則,外間也不知怎麼小看我賈家呢。”
“鳳丫頭,我賈家公侯之門,積善之家,珍哥兒不說友愛族人,卻奪族人之親,尤其還在翠紅樓那等地方,鬨得滿城風雨,也不知落在多少言官兒的眼中,人家就等著我們將事情鬨到官府去,參劾一本,直達天聽才好。”賈母道。
鳳姐臉色變幻,強笑了下,說道:“哪有您老說的這般嚇人,聖人老爺們管著這天下的大事,這起子宗族弟兄相爭的雞毛蒜皮小事,哪裡就入了耳,留了意?”
賈母搖了搖頭,伸手虛點了點鳳姐,笑道:“你這猴兒,卻是忘了,你大姐姐年前才進的宮。”
鳳姐擰了擰眉,熠熠鳳眸流波,歡喜道:“難道有喜信傳來?”
這已是她第二次聽說,昨天從賈璉口中得知,就不太當回事兒,但眼下老太太都這麼說,莫非真的有戲?
“隻是…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罷了。”賈母歎了一口氣,看向一旁侍奉的鴛鴦,輕聲道:“鴛鴦,告訴後院,讓前陣子來的賴家的那個丫鬟,晴雯打發到珩哥兒身前伺候,你和珩哥兒說,他也到成家立業的年紀了,族中沒有給予照應,還扯了後腿,給他個丫鬟,算是照顧他起居,也算是我老婆子的一番心。”
鳳姐驚道:“老祖宗,不怪罪他,還給他一個屋裡調理好的丫鬟,還是賴家的丫鬟?老祖宗,給他這般大的體麵,不是愈發縱了他?”
賴升被賈珩打,而現在賴嬤嬤送到老太太屋裡的丫鬟,轉而打發到賈珩身邊。
鳳姐真的有些看不懂了,老太太這是……老糊塗了?
但片刻之後,忽然想起一種可能……捧殺?還是老太太高,左右就一個丫鬟,而且還能看著點兒那腦後長反骨的少年。
若是再不知進退,那時棒子落下來,再說什麼欺淩族人,可就沒人相信了。
隻會被人罵忘恩負義的白眼狼!
鳳姐顯然想到了欲先奪之,必先予之的手段,當然在其心中是沒有這等成語,從來日賈璉偷娶尤二姐,鳳姐就恰恰用著這種捧殺手段。
賈母沒有和鳳姐解釋,這不僅僅是捧高起來再摔這般簡單。
“若當真是個不成器的,也就罷了,若是個成器的……終究一筆寫不出來兩個賈字。”賈母心底歎了一口氣。
這些年,賈家爺們兒什麼情況,她也是知道一些的,否則也不會讓大姑娘進入那不見人的去處了。
鴛鴦“哎”地應了一聲,就轉身去了。
這邊廂,賈珩出了榮慶堂庭院,就在林之孝引領下,穿過垂花影壁,向著回廊走去。
思忖方才見賈母一事,他先前但凡示弱一星半點,就要引來賈珍和賈母的嚴厲打擊。
反而他示之以剛,才會一定程度上引起賈母的慎重。
這和賈母的綿軟性情有關,爾等自理家務,不要一味妨我高樂,就是紅樓夢原著中賈母的心態。
賈環以燈油燙寶玉,最終的結局……屁事兒沒有。
大臉寶,這可是賈母的眼珠子了吧?