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珩抬頭看著那牌坊,神色一整,昂然而入。
作為國朝最高學府,自有門房值守,不得外人隨意出入,內裡甚至還有兵丁巡弋,若遇警事,以備召喚。
賈珩先至門房向一位老者,送上薦書,正思量韓琿這封書信,到底濟不濟事。
沒想到那門房老者見了信封之上的印鑒,卻是麵色一變,起身,拱手說道:“想來閣下就是賈公子了,老朽帶你去文萃閣,見宋錄事。”
賈珩麵色頓了下,拱手道:“有勞了。”
暗道,這韓琿待人接物,還真是潤物無聲。
顯然早早就在這門房處留了話,又擔心他不知路途,特意讓門房過來給他引路,而國子監的門房態度來看,韓琿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。
“那日玲瓏閣用飯,即知此人非富即貴,而國朝之中也並無姓韓的勳貴,那麼就隻剩一種可能,某位文官的子侄之輩?”賈珩一邊跟著老者前往文萃閣,一邊思忖著。
當然,若是直接向門房打聽,大抵也能直接獲得答案,但並不妥當。
一路上,繞過亭台樓閣,經著一方占地數十畝,碧波蕩漾,形似燕子的湖,那湖桃紅繞堤,岸芷汀蘭,鬱鬱青青,周圍兩座一大一小的塔影倒映湖中,微風徐來,波光粼粼。
茵茵草地,湖畔山石之上,或有學子誦讀,或有學子聯對。
門房指著掩映在柳樹後的一座古樸典雅、軒峻壯麗的五層閣樓,笑道:“賈公子,那裡就是文萃閣,我們過了這座橋,就可過去。”
賈珩點了點頭,此刻置身於橋,當真有一種心曠神怡,夢回前世大學校園的感覺。
不多時,來到閣樓之前,賈珩抬頭看著櫛風沐雨了不知多少春秋,滄桑古樸的閣樓,心頭也不由生出幾分莊重之感。
門房帶著賈珩拾階而上,進入樓中,在過往學子的目光中,折身進入一座軒敞、雅致的廳室。
廳室之中,有著兩位老者,並一個中年書生,皆著常衫,在條案後,或是看書,或是埋頭抄寫,一個老者抬頭看向門房,笑道:“老董頭兒,怎麼過來這裡?”
賈珩麵色古怪了下,門衛老董?
原本一些莊肅、拘謹的心思倒是散了幾分。
“幾位先生,這是宋先生所言的那位賈公子,來應為典書的。”那門房解釋道。
老者打量了一眼賈珩,看向另外一位中年書生模樣的,道:“君涯兄。”
表字君涯的宋錄事,放下手中毛筆,抬頭看向賈珩,打量了下,道:“可是賈珩賈公子?”
賈珩上前,道:“晚生賈珩,見過宋先生。”
說話之間,遞上薦書。
宋源點了點頭,接過薦書,閱覽罷,迎著兩位老者好奇的目光,笑著說道:“上次和子升提及閣中人手不足,藏書多無人理,他倒是記掛上了,幫我排憂解難來了。”
這話說的就有幾分親近。
韓琿字子升,其人在國子監中,交遊廣闊,學業還算不錯,故而與督學、講郎、教授關係都是不錯,當然最關鍵的是,現任國子監司業是他的姑父顏宏。
這樣的官宦子弟,隻要不趾高氣揚、飛揚跋扈,基本都是社交王者。
兩位老者一聽是韓琿介紹來的,倒是應景地誇了幾句一表人才,也不再關注,二人倒也不像宋源,還有官場仕途進取之心,可能對韓次輔的兒子殷勤些,他二人在監中看書寫字,安享清閒。
宋源衝那門房點了點頭,示意其回去,然而看向賈珩,道:“賈公子,請這邊來。”
說著,向著一間偏廳而來,二人賓主落座,就有常隨奉上香茗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