就在二人說話之時,外間傳來一道清朗的聲音,道:“什麼低了?”
正是韓琿,以及於縝。
二人倒是有些焦不離孟,孟不離焦的意思。
韓琿進入軒室,先是留意到放在案上的文稿,麵上頓時現出驚喜之色,拿起閱覽。
於縝倒是先和賈珩點了點頭,笑著打趣道:“子鈺,當初說好的讓我和子升先睹為快,宋先生倒是捷足先登了。”
賈珩笑道:“本來是要寫三回以後,再喚兩位,昨天適逢其會,與宋先生同乘一車而返,宋先生問起,不敢敝帚,就拿給先生一觀。”
這邊廂,韓琿也已看完了文稿,麵上現出悵然若失之色,歎道:“子鈺,今天晚上,多半是睡不好覺了。”
賈珩失笑道:“子升說笑了。”
韓琿笑了笑,道:“說來慚愧,雖我也略略讀過幾本史書,但對《三國誌》知之不多,想來不少同輩也是如此,子鈺這本演義七真三假,或可引來三國之熱。”
這也是讀書人的現狀,一味精研時尚之學,以為晉身之途,對於史書,視之雜書,大抵隻是草草翻過,一些出名的典故或也知曉,但除非館閣編著書籍之人,通讀者寥寥。
而以演義故事的形式,確是賈珩開此世戲說曆史之先河了。
賈珩麵色頓了頓,眸光深深,他卻是想起一個人——蔡東藩,其人的中國通史演義係列,將煌煌華夏五千年的正史,以演義畫本的形式加工成故事。
“對了,方才宋先生說翰墨齋出價低了?”韓琿擰了擰眉,問道。
當日,他和於縝也是翰墨齋中見《三國演義》首現於世的見證之人,不過,當初和子鈺還不熟,不好太過問價金。
賈珩笑了笑,說道:“隻是宋先生說此書有大賣之跡象,言若是在監中雕版印刷,或可多一些潤筆之資。”
韓琿點了點頭,道:“監中坊刻與外間書商也有合作,隻是……對了,那文契呢?文契又是如何約定?可否拿文契一觀?”
賈珩想了想,轉身從布包中取出文契,笑道:“子升兄,請看。”
韓琿接過文契,閱覽著,漸漸皺起了眉,道:“這文契約稿一回二兩,以子鈺的文稿,的確廉價了,若是尋常新人,倒也算公道。嗯,竟然沒有約定……”
也不知是不是劉通當日疏忽,還是在這位老掌櫃眼中,並未想過神京敢賴他翰墨齋的賬,竟沒有約高額的違約之金。
當然,那天如果有高額違約金條款,賈珩看到多半是要被惡心之後,拔腿走人的。
宋源這時也湊過去,看著文契,驚訝道:“翰墨齋為何沒有定違約之契?”
賈珩道:“當初也算是約了,我先交一部十五回目,翰墨齋付了五十兩定金,如是違約,我要賠付給翰墨齋一百兩。”
宋源聞言就是雙眸一亮,道:“如是這般,一百兩給他就是了,如以監中坊刻開版,隻付出人工、紙張成本,行銷於世,此書或可獲利萬兩,也未可知。”
宋源在國子監文萃閣中管事,承接閣中文稿印刷,甚至一些講郎的出書,對流程也熟悉。
本來昨天覺得翰墨齋財力雄厚,可以重議價金,但再是重議價金,最多再加幾百兩。
韓琿聞言,麵色頓了下,將文契折疊好,問道:“子鈺,你作何打算?”
賈珩沉吟片刻,道:“既已應允人家,不宜再起反複,但可以擇機再談上一談。”
這也是業內有章可循的通行之例……不說買斷轉分成吧,就是重議價金,還是可以的。
這在昨天,宋先生也佐證了這一點,此方世界是有這個慣例的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