賈珩沉吟道:“慶父不死,魯難未已,如第一時間報官,就動不了背後的東府那位。”
於縝說道:“是極,如果報官,寧國襲爵之人,必然會說自己全然不知此情。”
於縝其父為都察院右僉都禦史,思量片刻,就已明白了賈珩的用意,這是拿賊拿贓,一絕後患,
韓琿麵色凝重,搖頭說道:“子鈺,縱是拿著證據,賈家那位也不好絆倒,太上皇那裡還念著四王八公一些老人的舊情,今上最重孝道,未必會對賈家嚴厲處置。”
賈珩眸光閃爍,這是他第一次聽到朝局中關於“雙日懸空”的秘聞,四王八公背後真正的靠山是誰?
太上皇!
那個賈政口中太爺臨終遺本一上,恩德賜官的太上皇。
而太上皇駕崩之後不久,崇平帝就毫不猶豫地祭起屠刀!
所以,這才是賈家敗亡之局的真正緣由。
而韓琿作為內閣次輔之子,毋庸置疑,消息可信度是十分高的。
賈珩道:“國家自有法度在,如果我以賈珍勾連賊寇的證據,告之於京兆地方,那位許府尹剛介官聲傳揚於外,勢必不會坐視不理!”
如果這都能官官相護,遮掩下去,那陳漢也就沒救了。
韓琿聞言,眼前一亮,說道:“子鈺是要借許德清之力?”
他原本以為眼前少年講述此事,是想向他求助,他其實也沒有什麼辦法,他父親雖為內閣次輔,但未必願意貿然彈劾賈府,為政敵所趁。
賈珩道:“還要請教子升,這許廬和寧國是否有舊?”
韓琿沉吟了下,道:“許德清,此人怎麼會和賈家二府混在一起?嗯,子鈺,我不是那個意思。”
卻說說到最後,也知道眼前之人也是賈家人。
賈珩道:“無妨。”
韓琿道:“許德清是天子一手提拔起來的,任京兆尹剛滿一年吧,為官耿直,不畏權貴,因此這年許,得罪了不少人。”
說到最後,輕笑了下,說道:“這位,可是連楊相兩個兒子的麵子都不買,我父親曾讚賞過他,持身以正,廉潔剛直,如得此人掌風憲衙司,不出三年,吏治為之一清。”
一旁的於縝聞言,眸光閃了閃,也不知在想什麼。
韓琿默然片刻,道:“若是此人,還真不忌憚賈府,有其上疏,天子必定重視。”
同樣的話,要看誰說,如果是天子一手簡拔起來的臣子上疏,一擊必中。
賈珩聞言,麵色微頓,目光沉靜,感慨道:“原來如此。”
如是崇平帝的人,那他借韓琿的拜帖,就不成了。
於縝笑了笑,意有所指說道:“子鈺若是要見他,可讓一升寫一封拜帖,提前打好招呼,否則,子鈺不太好貿然上門拜訪。”
顯然,這位右僉都禦史之子,也看出了賈珩的用意。
賈珩搖了搖頭,說道:“此人既是天子的人,就不好再勞煩子升兄了。”
韓琿先是愣了下,而後恍然道:“子鈺……所言甚是。”
他父親也是黨人,分屬浙黨,他如果寫什麼拜帖,牽線搭橋,這個事情就複雜了……
許廬一定會多想,賈家的旁支和韓次輔的兒子攪合在一起,焉能甘心作刀?
這番思量過來,再看對麵的少年,就覺得……細思極恐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