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可卿抿了抿櫻唇,心底幽幽歎了一口氣。
而在這時,隔壁廂房中的晴雯,此刻也站在門檻處佇立凝望,少女著水袖翠色羅裙,白裡透紅一如芳蕊的瓜子臉揚起,抬頭看著明月,嫵媚的眉眼間,沒有往日的伶俐,隱隱蒙上一層悵然若失之色。
這一天也不知怎的,隻覺得自己與這喜氣洋洋的氛圍格格不入,宛若多餘人一般。
“噠噠……”
就在這時,馬蹄聲從巷口傳來,晴雯容色一頓,低聲道:“公子回來了?”
少頃,門扉吱呀之聲傳來,一個少年牽馬而入庭院,皎潔月光之下,身形頎長,麵容沉靜,行至石榴樹下,將馬拴了。
“公子……”晴雯跑將過去,驚喜說道。
賈珩笑了笑,道:“還沒睡呢?”
晴雯道:“公子,你去哪兒了?”
“出去辦點事兒。”賈珩溫聲說著,接過丫鬟碧兒遞來的臉盆,洗了把臉和手,道:“去準備些熱水去,我等下要沐浴。”
他這一路趕往水月庵,來來回回,風塵仆仆,也不太好直接進屋和秦可卿洞房。
蔡嬸這時也從房子中出來,語氣略有些責備說道:“珩哥兒,怎麼才回來,屋裡都等好一會兒了。”
而廂房之中,寶珠、瑞珠聽到院中的動靜,對視一眼,無不驚喜道:“少奶奶,姑爺回來了呢。”
床榻之上端坐的秦可卿,嬌軀顫了顫,紅色蓋頭顫抖不停。
他……回來了嗎?
芳心竟生出一股委屈,新婚之夜,她的夫君竟不知所蹤。
而在這時,聽到屏風之後的聲音,芳心不由一驚。
“姑爺。”丫鬟瑞珠喚道。
賈珩點了點頭,說道:“夫人在裡間吧。”
“都等了姑爺幾個時辰了,滴水未進的。”寶珠撇了撇嘴,看著對麵的英武少年,暗道,哪有新婚之夜將新娘留在洞房之中,新郎不見蹤影的。
賈珩皺了皺眉,問道:“你們兩個,也不讓夫人掀開蓋頭,吃點東西,喝點茶。”
在他看來,拜堂成親之後,就算過門了,倒也不用太過拘泥於禮。
而且,確有新娘可以在蓋頭下吃些點心,否則長夜漫漫……
寶珠頂了一句,輕聲道:“新娘的蓋頭哪有自己揭開的,都是……”
賈珩沒有理寶珠,不等其說話,向著屏風後而去,道:“可卿,我先把蓋頭挑了。”
抬眸之間,見著一個肩若削成,腰如約素的麗人,坐在床榻被褥之上,此刻屋內紅燈高燃,燭火彤彤輝映,賈珩倒也不由一愣。
許是因為賈珩進來,秦可卿裙裾之下,並攏的雙腿不由往裡縮了縮。
賈珩輕輕一笑,拿起一旁的秤杆,走到秦可卿身前,挑起一角,然後上前,隻見熠熠輝煌的金翅鳳冠之下,一張國色天香,豔冶明媚如芙蓉的麗人倏然現出,映入賈珩眸中,彎彎黛眉之下,明眸皓齒,瓊鼻鼻膩鵝脂,櫻桃檀口塗著玫紅色胭脂,秀頸白膩修長,玉珠項鏈晶瑩閃爍……
秦可卿原就是那種雍容、典雅的豐潤臉蛋,這一點兒神韻頗似寶釵,但眉眼之間的怯弱柔媚,卻又神似黛玉,故而才有兼釵黛之美之說。
而此刻鳳冠霞帔,襯托的芳姿豔麗無端,卻如一株雍容、豔冶的牡丹花。
“可卿……”賈珩將蓋頭挑至手中,放好,目光溫和地看著對麵的麗人。
被賈珩目光注視著,秦可卿芳心一顫,白璧無瑕的臉頰豔若紅霞,彎彎睫毛顫抖著,掩藏下一叢羞澀陰影,美眸微垂,塗著豔豔胭脂的丹唇輕啟,柔聲道:“夫君……”
賈珩挽起秦可卿的纖纖素手,隻覺細膩滑嫩,如羊脂白玉般,凝眸看著這位《紅樓夢》中兼釵黛之美的玉人,溫聲道:“你餓不餓,我拿些點心,你先吃些墊墊。”
秦可卿抬起一張秀媚、豔麗宛若花霰的臉蛋兒,美眸中有著幾分羞喜流溢,拉住賈珩的手,輕聲道:“夫君,奴家不餓……”
賈珩輕輕一笑,倒也不再堅持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