戴權臉色一變,嘴角抽了抽,道:“可賈珩是聖旨明發中外的襲爵之人,寧國之長,按製是要繼任族長的吧,你們告訴我,賈家族長被除籍了?”
賈赦:“……”
賈母閉上了眼睛,隻覺眼前一黑,身旁同樣震驚的說不出話的李紈、鳳姐眼疾手快,連忙和鴛鴦一起扶住賈母。
賈家族長被除籍了?
與此同時,宮中顯宦帶著尖銳的質問聲音,在賈府祠堂院落中響起,落在賈族眾人的耳畔、心頭。
賈政臉色苦悶,說道:“公公,此事有一些誤會。”
“好了,誤會不誤會什麼先不說,賈府眾人先接旨吧。”戴權也是一時頭疼,毫不留情打斷了賈政的解釋。
“臣婦賈史氏、賈王氏……接旨。”
“臣賈赦、賈政、賈璉……”
“草民賈代儒……”
……
……
賈府眾人男男女女跪作一片,垂首恭聽旨意。
“奉天承運皇帝,詔曰:自古帝王平治天下,式賴師武臣力,及海宇不寧,邊疆多事……朕常思寧國公之英穆奮武,鎮戍邊疆,扶持國社……寧國公餘蔭後世,爵承四代,前有不肖後人珍,此獠逞凶為惡,坐罪失爵,然朕未嘗不憐憫後嗣,其聖賢曰,古者祖有功而宗有德,謂之祖宗者,其廟皆不毀……有子賈珩,天惠聰穎,惟賢惟德,可以服人……承寧國之爵,襲封為三等雲麾將軍。欽此。”
陳漢國製,吸收了隋唐的一些武散階,將之汲取至爵位體係中。
如賈珍三等將軍才是其爵位,而封號隻是一種頭銜。
崇平帝顯然是將賈珍的爵位收走,原樣“轉贈”給了賈珩。
聖旨收起,戴權看著賈府一應眾人,說道:“賈族中人,接旨吧。”
一時間,正在跪著的賈府中人,陷入詭異的安靜,而後賈政的聲音響起,隨之是山呼萬歲。
賈母失魂落魄地被鳳姐、李紈、鴛鴦三人攙扶起來,喃喃道:“賈珩襲爵?賈珩……怎麼可能?”
賈蓉卻已是如遭雷殛,麵色蒼白,掐了掐自己大腿,他一定是做夢,一定是,怎麼是賈珩?
賈珩都除籍了啊?
一旁跪著的賈薔,目光憐憫地看了一眼賈蓉,心底暗歎了一口氣,按說,他才是寧國正宗玄孫,就算不選蓉哥兒,也該輪到他……
尤氏玉容上同樣流露出難以置信之色,賈珩?他怎麼會襲爵?他把她丈夫送進大牢的啊。
還有,他若是襲爵,豈不就是族長?
她這個族長之妻,豈不就成了無根浮萍?
而賈赦陰沉著臉色,起得身來,看向戴權,道:“戴公公,這是是不是搞錯了?賈珩為寧國旁支,血緣親疏論起來,已曆四代,哪兒有資格承爵?”
戴權冷笑道:“賈恩侯這話說得就沒有道理了,賈珩雖是寧國旁支,但也是寧國公的後嗣,聖上憐憫功臣之後,不忍寧國失爵,特意下的恩典,怎麼賈恩侯不要。
“可府中,還有蓉哥兒啊。”賈赦反駁道。
被賈薔攙扶著的賈蓉,這時正自麵色蒼白,雙腿發軟,聞言,心神一震,就是站起身,目光咄咄地看向正在說話的二人,嘴巴張了張,想要說些什麼,但終究是不敢。
戴權問道:“犯官珍因罪失爵,其子,何以承爵?這是恩典,還是可以討價還價的嗎?賈恩侯,你可知陛下當著一眾閣老的話如何說,大漢爵位,豈容爾私相授受,這是要在禮部登記造冊的。”
賈赦愣在原地,不知該如何說話。
是的,這是恩典……
戴權又是幽幽道:“況聖旨既下,這是經由聖上欽命,內閣擬定,六部傳抄,刊布中外,邸報行之諸省的詔書!”
這不是製書,而是詔書。
廣布中外,詔告臣民,這要是改了,皇家的顏麵還要不要了?
朝令夕改?
承爵改嗣,如同兒戲?
賈赦徹底無言,臉色一片灰敗,心頭隻有一個念頭,完了……
身後的賈母、李紈、鳳姐聽著賈赦和戴權的對話,同樣是神情複雜,半晌無言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