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他安靜朝著天上看去的動作裡,卻是充斥著複雜的期待,好似在等待老友歸來。
就在李玄慶看去的方向。
漫天的白雲間,忽然湧現了一抹紫意,僅是一點,卻徑直穿過了南陽宗的法陣,進入了這片寶地。
它宛如一朵小小的祥雲,朝著某個方向掠去,像是在為誰人慶賀。
紫氣東來。
天宮已成。
這十萬年來,李玄慶見過一些這樣的紫氣,但是屬於南陽宗的,這是第一縷。
沉默良久後,他緩緩吐氣,歎道:“祖師爺請看我宗天驕,至少,是個很不錯的開始。”
他朝著身後的祖師像笑了笑。
下一刻,李玄慶朝著天際拱手,聲如洪鐘在天上蕩開:“前親傳弟子玄慶,賀我南陽宗主天宮!”
伴隨著話音,他枯槁的木軀內,緩緩剝離出一縷同樣的紫氣。
添入了那抹紫雲之中,讓其體型暴漲了一倍。
兩者交錯著,落入了已經有兩層高的無量妖皇宮內,沁入那道手持拂塵,盤膝而坐的妖皇體內,讓其猩紅流淌的身軀中,多出一抹祥和紫光。
隨著玄慶的聲音響徹整個南陽宗內門。
所有人都是聽的一頭霧水。
唯有講法堂中,正在用陣盤講法的羊長老以及旁邊的顏文成,兩人同時麵露呆滯。
隨即丟掉陣盤,快步衝出了破舊的大殿。
他們盯著天上殘留的紫意,站在原地許久沒有動彈,好像比起李玄慶,這兩人更像是木頭人。
返虛四層之前,三層靈宮,或者一層仙宮,那就是親傳之資。
至於能引得紫氣東來的天宮……
若是能繼續維持下去,以這樣的趨勢突破返虛四層。
那就是未來的宗主,沒有任何意外,享受宗主親傳待遇,唯一的變數,就是看幾個師兄弟誰先誰後,什麼時候輪到位置罷了。
“賀……”
羊長老剛剛拱手,卻又尷尬的愣了下。
倒不是那句宗主喊不出口。
在這紫氣的襯托下,沈宗主還是有點麵子的。
主要是那位玄慶前輩賀了一道紫氣。
整個南洪七子內,也隻有對方才拿的出這東西,彆的親傳即使有天宮,也取不出來,更彆說舍得給彆人了。
羊長老隻是個外門長老,在這道紫氣麵前,就是把他掏乾淨,也拿不出像樣的賀禮。
“彆吱聲,快回去。”
“這是要命來的。”
羊長老扯著顏文成,灰溜溜的鑽進大殿。
南陽宗專出妖孽不成。
玄慶前輩橫壓同輩數萬年,讓一眾白玉京修士羞愧難言。
這落魄了十萬年的南陽寶地,剛剛開啟,竟然又出來個“玄慶”。
“呼。”
在所有人關注之地,沈儀終於睜開了眼眸。
他先是朝著大殿方向拱手。
隨即才安靜的盯著天際屬於自己的無量妖皇宮。
就連他自己都沒想到。
進展居然會如此順利。
就在六柱齊成的刹那,他好似感覺這片厚重的天幕有了生命,對方看了自己一眼,顯露出些許讚賞。
當然,那位木人前輩給出的賀禮,竟是不比這片天幕賜下的要少。
甚至還要多些。
讓沈儀忽然有些心疼自己的金雀鎮石……當然,若非先有天宮證明自己,又哪裡有這般豐厚到令人咋舌的賀禮。
無論如何,踏出了近乎完美的第一步。
沈儀還是很滿意的。
他嘗試著掐了個萬妖朝拜道法,心神微動,蒲團身影體內的紫芒,忽然湧入血海之中。
刹那間,這式道法的氣息暴漲十倍不止!
沈儀揮手撤去了法訣。
朝著大殿方向而去。
之前李玄慶說無力相助,是因為層次差距太大,對於他這樣的天驕修士而言,很多經驗都不適合普通修士。
但如今自己勉強也踏入了同樣的道路,雖然隻是開頭。
但對方的經驗,就會變成一筆極其寶貴的財富。
“……”
看著沈儀遠遁而去,梧桐山一眾同門皆是立在原地。
“師兄,你怎麼了?”餘朝安朝著聶君看去:“這個天宮很厲害嗎?”
沈儀突破固然令人震驚,但也不至於這樣吧,他們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沈宗主,對方何時慢下來過。
“沒什麼。”
聶君搖搖頭,眼內湧現感慨:“很厲害……天底下一等一的厲害。”
隻有嘗試過觀想道柱的修士,才能明白眼前這一幕有多可怖。
對於現在的聶君而言。
他其實並不覺得自己缺少什麼,畢竟功法隨便看,洞府內的東西,沈儀也從未限製過他們使用,天地氣息也比曾經更加充沛。
這般處境,放到其他宗門內,至少也是半個親傳待遇了。
聶君有自信不必任何宗門的弟子要差,他缺的隻是一些時間,來彌補這些年被其他人拉開的差距。
但在麵對沈儀的時候,他卻連羨慕的心思都沒有。
差距過大,根本就沒有去比較的必要。
能親眼見證一層天宮的出現,甚至讓聶君心裡隱隱有了一些感悟。
他點點頭:“我先回去了。”
……
祖師大殿內。
李玄慶像是預料到了什麼,竟是沒有回到蒲團上,而是站在殿門處靜候。
直到天上有紫白長虹掠來,等到沈儀顯出身形。
還未等沈儀開口,他便搖頭道:“一些我已經用不上的東西,宗主無需客氣,說正事即可。”
“多謝。”
沈儀輕點下頜,也不是那種婆婆媽媽的性子,像這種恩情,他更習慣用行動去回應。
“我就是想問一下……”
就在這時,李玄慶忽然將手掌按在了沈儀的肩上,疑惑打斷了他的話語:“你吃了什麼,一身的丹毒?”
聞言。
沈儀沉吟片刻:“化神丹,破惘丹,還有天凰丹。”
“……”
李玄慶陷入思索,雖然不知道破惘丹是什麼,但另外兩個他還是見過的。
不可能啊,沒道理的。
要是這丹藥有如此嚴重的後遺症,南陽宗也不可能將之收錄進來。
“等等,你吃了多少?”
“百餘枚吧,記不太清楚了。”沈儀側眸看去。
“咳咳。”
李玄慶覺得在洪澤這片地方,應該已經沒有什麼事情能讓自己動容。
但在聽到這個恐怖的數字時,他還是莫名的震驚了。
化神丹還能這樣吃嗎?
他疑惑看去:“那丹毒裡的各種駁雜氣息又是怎麼回事?”
“天凰丹的關係吧。”
沈儀倒是沒覺得有什麼,暫時還壓得住,不過既然玄慶前輩願意幫忙,他順口便跟對方詳細介紹了自己之前煉製天凰丹所用的精血。
李玄慶徹底僵在了原地。
他重新審視了一遍麵前的青年。
所以……這位年輕的宗主是不是覺得,隻要他把那些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叫做“天凰丹”,就能起到一樣的效果?
“呼。”
李玄慶吐出一口氣,認真道:“我知道你想問關於天宮的事情,但我覺得這個事情可以緩緩,你最好還是先解決掉體內的丹毒。”
“否則伱修習的天凰不滅真身,可能就快要破功了。”
他說的比較委婉,但沈儀卻是聽明白了。
天凰不滅真身等於第二條性命,破功的意思,其實就是丹毒身亡。
“這。”
李玄慶看著沈儀明顯是聽懂了,卻仍舊平靜的模樣,一時間分不清自己和對方到底是誰看破了生死障。
他又陷入沉思,隨即略微抬手,在沈儀腦海中印下了一副路線圖。
“去寶花宗,她們可以幫你,待你到了那裡,可以告訴她們我的名字,或許還有一些人情在裡麵,儘快,你最多還有十餘年的時間。”
李玄慶已經儘量讓自己的話音裡充斥警醒的意味。
沒成想沈儀在聽到“十餘年”的時候,居然下意識鬆了口氣。
就連看見天宮,都隻是略有些懷念的李玄慶,此刻終於是露出了些許錯愕:“……”
“多謝玄慶前輩提醒。”
沈儀拱了拱手,轉身朝大殿外走去。
心裡卻是生出些古怪。
上次在餘氏就聽聞了玄慶的聲名,聽聞他曾救了那位被水族玷汙的修士,這才多少天,又出來個寶花宗。
這位前輩,倒也未必像表麵上看起來那麼木訥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