此刻看似雜亂無章,實則暗中卻配合有度,隻為護住那些趕路最快的水族,將其送出長峽之外,甚至連逃命的路線都毫無衝突。
更恐怖的是,在做出這些舉動之前,它們居然不需要任何商議。
就在此刻,長峽之上,卻有一枚遮天蔽日的頭顱緩緩探了出來,頭頂鹿角,須髯蕩漾,一雙眼眸閃爍著凶光,若隱若現的身子上麵覆滿了青麟。
一雙龍爪悄然扣在了峽穀邊緣。
這條青龍朝著下方俯瞰而去,隨即張開了血盆大口,寒芒閃爍的獠牙,猩紅的尖舌間,一道近乎化作實質的狂嘯聲脫口而出!
吼!吼!吼!
衝在最前方的諸多妖魔,被這聲浪重新掀翻回去,魚鱗甲上莫名多出了槍痕,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飛灰,皮肉和鱗殼支離破碎,從白森森的骨骼上褪去。
稍後方的群妖,此刻也是被迫重新降了回去。
驚駭難忍的祭出渾身妖力抵抗,卻仍舊是連連退步,甚至被那雄渾的氣息鎮壓在地!
青龍碎星。
僅一槍,鎮三百妖!
青龍昂首,龍角虛影間,墨衫青年持槍懸立,雙眸紫意盎然,以那槍刃鋒芒,於這水域之間,劃下了一道令人絕望,仿佛畢生難以逾越的恐怖鴻溝。
在長峽的後方。
突然響起了地動山搖般的轟鳴聲。
猶如山脈般厚重的流金巨龜,邁著四肢,聲勢浩蕩的踩踏而來,在那駭人的身形,以及強悍無比的妖軀下,數不清的妖魔被徑直踏碎!
噗嗤!噗嗤!
第八頭白玉京鎮石的顯身,讓這群妖魔徹底絕望。
麵板上,妖魔壽元開始瘋漲!
“……”
沈儀卻是沉默掃視著附近,他提前布下的大陣,好像並沒有能完全阻攔住那些海螺傳出的消息。
念及此處。
他隨意收起了長槍,身形徑直落入穀底。
跟在烏俊的身後,所過之處,密密麻麻的殘肢斷臂被儘數收入扳指當中。
“動作快些。”
沈儀輕點下頜,隨即當著那些剩餘妖魔的麵,開始給屍首分門彆類,然後動作無比熟稔的開始重塑妖魂,凝聚鎮石。
那三頭大妖配合的天衣無縫,以此彌補了實力上的不足。
即便是同時對付七尊鎮石,竟也堅持到了現在還沒斷氣。
相較之下,沈儀的鎮石們在他沒有提前做出規劃的時候,更像是各打各的,偶爾還會傷到自己人。
然而就在這時,三頭大妖突然感受到了第九道白玉京氣息顯露,刹那間,它們怔怔回望而來。
視線中又多出了一道熟悉的麵容,但對方身上溢散的境界氣息,卻讓它們感到心驚肉跳,同時又莫名覺得荒謬可笑。
在自己等人幸幸苦苦培養之下,這些精兵悍將都沒能突破白玉京。
現在卻在那墨衫青年的掌中,以難以想象的速度,輕易完成了此事。
這複雜的心緒,很快化作了濃鬱到令人窒息的恐懼。
“邪修!邪修!我等要稟告洪澤上仙,除了你這天理不容的魔頭!”
淒厲的怒嚎聲在峽穀之間回蕩不休。
本就是以少敵多。
三頭大妖略微的怔神,以及心防的崩潰,瞬間便被鎮石大妖們尋到了機會,在短短幾個呼吸的時間內逐個擊破,依次斃命!
在麵板提示升起的瞬間。
沈儀已經將所有鎮石收回了眉心,一枚接一枚的妖魔本源凝聚而出,儘數彙入妖魂間。
甚至連盤膝調整的時間都不願浪費。
他快速朝著玉簡中記載的下一個方向趕去。
哪有什麼邪修和魔頭,隻不過是個饑腸轆轆的食客罷了。
必須得趕在龍宮合道境大妖反應過來之前,儘量多取幾道佳肴。
……
四龍孫宮。
一枚枚精美的琉璃盞中散發著淡淡的白光,將整座繁華的大殿映襯的猶如白晝。
隨意一件擺設,放到外麵都是價值連城的寶物。
誰人都知道,一條赤龍是做不了龍王的,為了拴住柯老四的心,南龍宮給了他諸多補償。
譬如遠超其他龍孫奢華的宮殿,還有龍子才能享用的各種天材地寶,甚至給了他龍子的兵權,將五尊實力非凡的白玉京大將交由它帶領。
這麼豐厚的待遇下。
對柯老四唯一的要求,便是讓它看好南洪七子附近的水域,有何消息變故,第一時間回稟龍宮。
待到歲月流逝。
它將會成為一尊堪比合道境的大妖,替南龍宮看家護院。
而此刻,這宮殿中卻是空空蕩蕩,隻餘下兩道身影舉杯對飲。
濃鬱的酒香顯然不是凡物。
換做平日,這兩頭大妖,即便是小四爺麾下最受看重的白玉京妖將,也很難享受到如此瓊漿,更遑論是喝到肚飽,飲到神智都有些恍惚。
龍宮對小四爺的要求真的很低。
但就這唯一的要求,都被對方忤逆了。
從柯老四隱瞞了小十三死訊的那一刻,它就絕不能輸……現在搞成這副局麵,它便隻能帶著家眷以及諸多兵將前往龍宮,以交出兵權的代價,去懇請龍王的原諒。
“是不是已經沒救了?”
高大的蟲妖醉眼朦朧,緩緩放下杯子,眸子裡湧現狠厲:“我等在此看守這堆死物有何用,若是龍王不願開恩,前程已儘,性命堪憂。”
“不一定。”另一頭大妖雖然同樣有了醉意,但很明顯還保持著最基本的理智。
它搖搖頭,突然壓低聲音道:“那消息是小七爺傳來的……小七爺已經死在了天劍宗蘇紅袖手裡……此事便還有轉圜的餘地。”
“小四爺一定會嘗試著激怒幾位王爺,將責任儘數推到南洪七子身上……待到那時,你我二人要多殺些,再多殺些,最好能斬足千顆仙宗弟子的首級……還有機會。”
“踏平南陽寶地!”
這頭大妖用力攥掌,似在寬慰自己,粗糲的嗓音愈發堅定起來:“至於現在,就大醉一場,莫要去想太多,等小四爺消息就好。”
“大醉一場……”
高大蟲妖搖了搖頭,朝著那大殿前方的白玉寶座看去,略顯癡傻的笑道:“我好像已經醉了。”
在那潔白寶座之上。
一襲墨衫輕輕搖曳,麵容俊秀的青年靠坐著,神情平靜的打量著手中的琉璃酒盞,略微搖晃著其中酒漿,隨即輕輕放在了桌上。
砰。
細微的聲音在大殿中響起,像是一曲前奏,隨即便是引得陣陣腳步為伴樂。
另一頭大妖木然的注視著殿外。
隻見人影綽綽,它們不急不緩的踏入的殿中,渾身染血,像是剛剛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,周遭溢散著讓整座大殿都為止顫抖的氣息。
一個……六個……十二個……十八個……
整整十八道身影,安靜的站在了兩妖身前,烏俊俯下身子,伸手取走了它們手中的酒盞,小心翼翼的遞給了另一尊鎮石,輕聲道:“放好,這都是我主的東西,莫要弄壞了。”
話音未落。
烏俊的手掌已經按在了那頭蟲妖的頭上,將其腦袋悍然砸在了石桌之上。
轟!石桌碎裂!連帶著整個大殿的地麵都是轟然朝下方沉了許多。
它俯身下去,重新提起蟲妖的腦袋,湊到對方耳畔,輕聲問道:“你剛剛說你要踏平什麼,嗯?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