而那唯一沒有得到饋贈的道宮,便是虹橋前方供人暫且歇息的落腳地。
“……”
沈儀感受著腳尖的灼痛,看著自己的猩紅的身軀像是被腐蝕般,化作血漿般的液體,朝著下方滴落而去。
他陷入沉思。
隨即翻閱神魂識海中的寶珠,尋出一本與登上白玉京相關的古籍。
所謂五城,實乃五劫。
生老病死苦。
蛻凡身,登仙路。
而這第一步,恰巧就是生劫,也是最容易踏過去的一步。
畢竟無論妖魔邪祟,還是人族修士,哪怕是從石頭裡蹦出來的,也算作經曆過了生劫。
但凡事總有例外。
沈儀緩緩攥緊五指,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情,對於這方天地而言,自己好像算是外來者。
很顯然,在天地劫數的辨認下,那個柏雲縣的小差役,和如今即將登上白玉京的修士,根本就不是一個人。
換而言之,他是無生之人。
“我……”
沈儀垂眸盯著已經殘缺的猩紅小腿,似乎想要解釋什麼,但沉吟瞬間,他隻是笑了笑,重新朝著雲後看去,語氣悄然有了變化,蘊著淡淡的凶狠:“我他媽一路殺過來,就是想要活著,如果這都不算生劫,那什麼叫生劫?”
為什麼非要天地來定義何謂生劫。
小爺今天就要硬登你這虹橋,不服憋著!
念及此處,他抬起頭,神情平靜,猶如過往一路走來時,從柏雲縣到青州,再到大乾,最後走出南陽寶地,如今要踏至這天上去。
沒有任何不同。
他一瘸一拐的又踩上了那座紫氣盎然的虹橋。
……
南洪七子,天劍宗。
蘇家姐妹陪完了寶花宗貴客。
那位老嫗暫且留在了清月宗和姬宗主閒聊,倒是寶花仙子主動的跟了過來,可心思明顯不在天劍宗上。
無論是那些路過親傳的點頭示好,還是尋常弟子的駐足而視,似乎都被其徑直無視。
一直在沉思苦想如何尋找機會溜出去。
“你陪寶花仙子到處看看。”
蘇紅袖顯然看出了這小妮子的心思,隨意提點了妹妹一句。
如今南洪七子周遭也並不算安寧。
貿然離開,很容易出什麼亂子,影響到南洪七子和寶花宗間的關係。
“明白。”蘇語裳點了點頭。
隻要不涉及鬥法之事,彆觸姐姐的黴頭,在宗門事宜上麵,實際上對方還是一位特彆靠譜的天劍道子。
“你要回去閉關嗎?”蘇語裳沒忍住又問了一句。
“我去辦點事。”蘇紅袖收起了唇角的弧度,眸光泛冷的朝著某個方向看去。
沒有再多言什麼,她徑直消失在了原地。
“總是這樣,什麼都不告訴我……”蘇語裳歎了口氣,倒也沒有太過在意,畢竟這種事情也不是一次兩次了。
說罷,她徑直一把勾住寶花仙子的修長脖頸:“快,跟我說說,你到底想跑哪裡去?”
能以仙子之名響徹洪澤的,實力可能有水分,但臉蛋絕對是數一數二。
更何況此地還同時站著兩位,動作又如此親昵,遠不像曾經那般高高在上。
身為修士,耐得住寂寞乃是首要的東西,否則如何經得起動則成百上千年的苦修。
但愛美之心人人有之。
也怨不得諸多弟子已經隱隱有些失態。
仿佛就是天王老子來了,也引不走他們的目光。
昂——
就在這時,一道刺耳的劍鳴響徹雲霄,近乎撕裂眾人的耳膜。
他們神情大變,齊刷刷的朝著那個方向看去,修為較低者,甚至已經不受控製的朝著地上跌坐而去,捂住雙耳,麵露痛苦之色。
“姐姐?!”
對這道氣息再熟悉不過的蘇語裳本能驚呼出聲,就連滿腦子胡思亂想的寶花仙子,也是不禁驚愕抬眸。
其實根本不需要天劍仙子提醒什麼,因為下一刻,那道熟悉的嗓音便是隨劍吟蕩過長空。
“劉興山,出來練練。”
蘇紅袖的語氣裡帶著幾分疲倦與慵懶,以及那一絲淡淡的頤指氣使的傲氣,沒有留給對方半分拒絕的餘地。
若是有靠近那處的人,便是能清晰的看見。
就在剛才那道劍鳴聲中,玄妙的光幕被一分為二,連帶著整個大陣都傾覆的近半,露出其中隱藏的真容。
高山環繞,中間多了一道深深的劍痕,仿佛一直蔓延到視線的儘頭。
在剩下的半邊光幕中,傳出心有餘悸的厚重呼吸聲,不知過了多久,才聽聞一道蒼老的暴怒咆哮:“你這不知老幼的蠢物,又在發什麼神經!老夫又哪裡招惹到你了!”
光幕之外。
蘇紅袖一襲長衫,不知何時化作了一襲血紅大袍。
她略帶幾分成熟風韻的臉頰上,噙著如玄冰般的森寒鋒銳,眉眼如畫,卻冷的有些嚇人。
五指隨意的搭在劍柄上。
那柄溫玉寶劍斜斜的耷拉著,讓人完全看不出,剛才差點將長老洞府碎去的劍痕,乃是出自於它。
“我說你招惹到我了麼?”
蘇紅袖稍稍側眸,唇角揚起幾分譏誚:“我今天就是想要練練你,僅此而已。”
話音間,天幕中若隱若現的龍漢和赤明二城的背後,竟是浮現出了第三座大城,名曰上皇。
周圍的弟子和長老們都不是瞎子,此刻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出。
如果隻是單純練手的話,顯然是不需要開第三座城的。
畢竟對於道子而言,從第三座城中取出了何物,乃是一件需要嚴格保守的秘密,這涉及到了她被龍宮截殺之時,能否多出一份生機。
開第三城,便意味著想要殺人。
而光幕中的劉興山長老,顯然還沒搞明白發生了什麼,故此才到現在都沒有出麵相見。
所以,這到底是怎麼了?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