柳莊主又裝出他那副悲痛神情道:“既如此,此事之後,若尋得那賊人蹤跡,還請長老定要為我夫人報仇。”
二人既已定下此事,便分頭而去。
老管事此刻正在自己房中疾書,將今日柳高氏的死詳記於信箋上,想著日出後,便往瑯州報於高廉處。將寫好的信箋吹乾,折好收入懷中,老管事拭去眼角淚痕。正想著柳高氏兒時的模樣,又想起今晚柳高氏之死,越想越不對,老管事抽出手邊的信箋,正要再寫之時,聽得門外幾聲悶哼。
老管事不滿的放下手中紙筆,打開房門怒道:“夫人才剛過世,你們便沒規..”“矩。”字尚未出口,老管事感到自己喉中已被液體堵塞,雙眼稍稍下移,隻見鮮血已浸濕胸前衣襟。
再望向麵前柳莊主那持刀獰笑的模樣,老管事伸出手來想抓住這人麵獸心之徒,怎奈口中隻發出“嗚嗚”之聲,隨後癱軟倒地,抽搐幾下,便沒了聲響。
隨著柳莊主一刀封喉,老管家喪命後,這幾處院中慘叫之聲不絕於耳,柳莊主心知是那費魏已然動手,這院中無論護院、下人皆要成了那費魏的倒下亡魂,柳莊主隻感壓抑心中多年的重物落下。
手中的金刀上縷縷鮮血滴落,柳莊主握緊手中金刀,躍向其他院中。
不多時這涼州城西百頃之地的柳莊已鴉雀無聲,離得近了卻能嗅到血腥漫天的味道。
這柳莊各院皆是屍體,侍從下人們橫七豎八,一眾護院們手中還緊握樸刀,卻無掙紮之狀,這些人皆喉嚨中刀,死狀可怖。這柳莊仿佛變成了人間煉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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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色已近四更,柳莊那氣勢恢宏的山莊大門前停著兩架馬車。前車內,麵部被火焚傷的柳溢正躺在馬車中,依然昏迷不醒,後麵一架馬車上裝滿了數個大箱。
一炷香後,隻見柳莊內火光漸起,火勢逐漸蔓延,越燒越大,直上夜空。在這夜色中,兩道身影越過山莊大門,落於馬車前,正是血洗柳莊的柳飄飄與費魏二人。
“柳莊主肯舍得將這經營半生的柳莊焚毀,來保住老夫的長老之位,待刺殺之事一了,我定會在門主麵前為柳莊主進言。”費魏向著柳莊主抱拳一禮道。
“柳某全賴費長老照拂,哎,這柳莊乃是柳某半生心血,不過為門主和長老,燒便燒了罷。”柳飄飄忙托起費魏的手道。轉頭盯著那柳莊中的大火,已成不滅之勢,回首繼續說道;“長老放心,今日之事,你知我知,天知地知,將來還望費長老多多照拂。”
“那是自然,那是自然。”費魏口中雖應承著。心中卻想,此事既然與自己脫不了乾係了,等到截殺萬鈞之事一了,這柳飄飄的活口也不能留。
此人心狠手辣,且不論這柳高氏之死尚有疑點,就論他經營半生的偌大柳莊,說燒就燒,這份心性,這份狠辣,不得不防。自己來這柳莊之前,門中人皆說這柳飄飄是乘了高廉兄妹的冬風,才落得這好差事,現在觀來,此人城府手段勝於常人,斷不能留。
柳飄飄看見費魏那眼中殺意一閃而過,已然知曉了這費魏的心思,麵上不動聲色,回首忘了一眼馬車內昏迷不醒的兒子,柳飄飄向著開口道:“我兒遭逢此次劫難,這柳莊又毀於一旦,若這截殺之事成,我隻願長老在門主那替我父子美言幾句,讓我父子可在門下安然度日便可。”
費魏見柳飄飄這等卑微姿態,更加緩下語氣哄道:“若截殺萬鈞的事成了,老夫定在門主麵前進言,讓柳莊主入長老之職。”
這二人各懷鬼胎,在這柳莊門前交談著,待到火勢已不可扭轉,二人架起馬車,一人一車,向著嶺州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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涼州城內,兩個更夫在街上遊走著,其中一人緊了緊身上的棉衣,打著哈欠拭去臉上的雪花罵道:“這鬼天,真他媽冷。”雖口中暗暗罵著,可手中仍是敲響了鑼“篤篤——咣咣。”
“醜時四更,天寒地凍~~”拖著尾音,另外一更夫手持梆子扯著嗓子叫嚷了一聲。
“當啷”一聲,這二人手中的鑼摔在了地麵積雪中,更夫呆呆的望著天上,火光已將這冬夜照亮,似是火燒一般。
呆立片刻後,更夫趕忙抄起地上的鑼,猛地敲擊狂奔起來:“走水了,走水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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