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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人就如雕像般立於宮門前一動不動,無論滿帶寒意的春風將身上厚實冬裝吹起,鑽入懷中,老人皆未曾移動半分,便是連緊緊身上冬衣的動作也不曾有過,隻是儘力挺直後背,不卑不亢,望向那高聳的皇城。
身後三人,目中滿是擔憂,望向前方老人,直至片刻後,莽漢終是耐不住性子,從馬車中薅起件大氅,拔腳欲上前為老人披上。
「老張,莫要亂動,這不是威州,更不是山海關,禮節之事不可廢,你這麼做可不是在為了相爺好,反倒會授人以柄!」
吳奮雖不知相爺為何執意要連夜進宮麵聖,但也知曉自相爺歸京後,不聞皇命,早已惹得一眾文武極是不滿,如不是蕭相曾追隨老雲王立下不世之功,怕是言官們早已上奏擒拿。
未得皇命,連夜入宮,本就壞了皇家規矩,此番若在宮門前失禮,恐再壓不住百官之怒。
張虎德拎著大氅,聽著吳奮阻攔之言,再望向前方那道巋然不動的蒼老背影,咬牙怒道:「老吳,相爺不比咱們,他的身子...我瞧你自入了江霖,膽子也變小了,人也謹慎了,這也不行,那也不妥,怕他鳥甚,大不了老張我護著相爺,殺出江霖城,回威州自在逍遙。」
見張虎德在這關鍵時分犯起了倔驢脾氣,吳奮暗暗叫苦,甚至平日裡張虎德或許還能聽自己的勸,如若真是脾氣上來,恐是齊雲七子剩下六子一並相勸,也勸他不住。
想至此,忙上前攔住老張,欲再度開口相勸,卻被張虎德一把甩開手臂,拎著大氅,不管不顧,就要上前。
眼前再無法阻攔之時,身後豆蔻少女清脆之聲夾雜幾分怒意傳來。
「虎德伯伯不可造次!」
王悅兒之言,似是灌頂醍醐,讓衝動的張虎德瞬間冷靜了幾分,張虎德也深知,平日裡王悅兒是小女子性子,可若真是到了軍陣之上,威州的八萬兒郎,比起自己與吳奮,更願聽從王悅兒之言,更何況她自小就聰明伶俐,甚至蕭相都讚她將來可為八萬兒郎之主帥。
眼下王悅兒這一怒,張虎德拎著披風凝立當場,進退不是,並非懼怕王悅兒與她身後的王恬,而是自幼看著王悅兒長大,早已將她當作了半個女兒對待。
「行了,老張,我的話你不聽,悅兒的話,你總該聽了吧!」吳奮見王悅兒的話終是奏效,這才放下心來,語氣稍緩。
張虎德再望向那蒼老背影重重一歎,正欲返身,隻覺手上一輕,側目望去,見王悅兒已是目噙淚水,將自己手中大氅接去。
瞧著豆蔻少女那張掛著淚水的麵頰,張虎德心中一軟,想要開口道歉,正不知如何開口之時,隻聽得王悅兒輕聲細語道:「虎德伯伯,悅兒適才心急,失了禮數,還望虎德伯伯莫要掛在心上...若虎德伯伯心中有怒,等今夜事畢,回府後,悅兒甘願領罰。」
「悅兒,虎德伯伯又怎會怪你,你與老吳說得對,我太衝動,這麼做隻會給相爺惹來麻煩...」
張虎德冷靜之後,正向王悅兒與吳奮二人開口,卻聽巨大且厚重開門之聲傳來,幾人當即止聲,目光越過那道蒼老身影,直直向城門望去。看書菈
那扇象征著至高之位、象征著無上皇權,天下人皆向往的城門緩緩打開,先行而出的是兩列齊雲衛,金甲金戟,銀甲覆麵,雖是夜色,但銀甲麵鎧之中透出的淩厲之意,讓遠在數十丈外的張虎德三人皆是麵色一變。
「老吳...沒想到區區十八載,他手中居然有了這等精銳...」張虎德眼中透著深深忌憚,瞧向那兩列金甲齊雲衛喃喃開口。
吳奮同樣望著齊雲衛,凝重開口道:「當年大...他,手下最強的不歸軍,也不過是這般軍姿...看來想要尋回公道,愈發的難了...」
在旁靜靜觀望的王悅兒雖未開口,不過從她那雙清澈眸中透出的凝重也能瞧出,對這些身著金甲的齊雲衛之忌憚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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自小在邊關長大,早已習慣了行伍之人身上的濃重殺意,不過城門中行出的這群金甲衛士,不似先前所見的那些齊雲士卒,在無戰事的京中,待得久了,早已退去了一身殺意,如同花架子一般。
這些金甲齊雲衛周身散發出的淩厲殺意,即便是見慣了常年在邊關搏殺的王悅兒也被深深震撼。
不過那凝立寒風之中的蒼老身影,卻依舊不改,即便殺意衝銷,即使寒風刺骨,他依舊麵色如常,從容瞧著這些金甲衛士。
「聖上有旨,蕭相年邁,念輔三朝之功,賜乘玉輦覲見!」忠齊尖細嗓音,伴隨寒風傳來,直入雲霄,整個江霖內城皆聞,便是天上欲遮皎月之烏雲,亦被他一聲震散。
馬車旁的張、吳二人麵麵相覷,儘管先前在相府中早已知曉這老宦官武境奇高,卻不曾想他竟有如此修為,相視一眼收回目光一瞬,二人齊齊跨出一步,欲同去護著蕭相一同覲見。
「二位伯伯!」豆蔻少女之聲再度響起,喚住拔腳欲行的二人,引得兩人齊齊回首,本以為悅兒要阻攔自己,卻聽她輕聲開口。
「二位伯伯若去,便會落得個擅闖皇宮的罪名,到時要殺要剮,便都由他人說了算了!」王悅兒微蹙秀眉毛開口道。
張、吳二人又怎會不知,但讓他們眼睜睜看著蕭相孤身去見齊劭,便是比當場殺了他們還要難受。
「老吳,你怕嗎?」張虎德似已下定決心,向著身旁吳奮笑道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