福康幾人忙欲下令撤軍,卻見少年兀自立於陣前,並無絲毫退去之意,立時想要上前喚回少年一並撤走,卻聽決然聲音傳來。
「諸位快走,我來斷後!」
福氏兄弟同於、孫兩將怎能眼睜睜看著少年一人斷後,這無疑在白白送死,紛紛開口勸道:「木兄弟,我等怎能撇下你獨自逃生,你若不走,大不了我們幾人陪你一同赴死!」
自再下無歸山,顧蕭結識了許多人,見到可推杯定生死的江湖之義,此番再識舍生同死的行伍之情,微微側首,唇角向上勾勒出些許弧度。
「萬餘軍士之命,勝過我這江湖白衣之命,領軍之將更是難得!眼下小弟尚有許多要事在肩,還舍不得死,隻要諸位將軍能將晉軍之計傳回子陽穀大營,不僅救下了雁北軍,更是救下雁北乃至北地百姓,...而我...正想會會布下此等連環計之人,諸位不必擔心,我自有脫身之法。」
福康還欲再勸,卻被身旁弟弟拉住手臂,不由怒道:「做什麼?難不成我福康是貪生怕死之輩?要走,你們率軍走,我陪木兄弟會會晉...」
話未說完,卻被福瑞一掌斬在後頸之上,登時歪倒昏厥過去...福瑞扶住兄長身子,向著前方少年開口:「保重!」
「將軍備下好酒等我!」少年已轉回頭去,徑直迎向破開濃煙而來的晉軍而去。
福瑞咬牙回首,架起兄長,向著尚不願離去的於、孫二將開口:「你們還不明他心思嗎?晉軍布下此計,定已有信心吃下我軍,與其白白送死,不如撤軍子陽穀...木小兄的身手,你們不是沒見過,我們在此隻會令他分心...」
許是被福瑞之言說服,於、孫二將終定下心思,於烈皺眉回身,幫著福瑞架起福康道:「將軍所言不錯,我信木兄弟的,咱們走!」
......
聽聞身後巡守軍遠去的馬蹄聲,顧蕭終是稍稍放下心來,望著迎麵而來的千軍萬馬,雙眸微掃,伸手撫向身後劍匣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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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鏘——」
直至晉軍戰馬快至百步之遙時分,斷月出匣,攜劍鳴之聲,響徹天際,破開滾滾濃煙,攜少年心中殺意,直衝對麵晉軍而去。
曆百戰的披甲戰馬最有靈性,比起背上騎士先感受到了這股淩厲劍意之中的殺伐之意,衝在最先的戰馬俯首止步,馬蹄在尚有未融積雪的地麵上留下深深止步足印。
反倒是馬背上的重甲騎兵,不曾預料,在前衝慣性之下,措手不及飛出馬背,身後跟隨騎兵亦不曾來得及勒住韁繩,一時間人仰馬翻,天下聞名的晉之鐵騎罕見混亂之象...
一騎當先的運糧官並坐下戰馬,輕瞥身後混亂之景,眸中微現驚訝,不過隨即唇角顯出濃烈笑意,單手
微收韁繩,口中輕喏:「籲——」
他坐下馬兒似並未被少年散出的劍意影響,隻是嚼口被主人收緊,不得不昂首揚蹄,仰天嘶鳴以宣泄心中不滿。
顧蕭儘展內力,震懾騎兵,引起了小小混亂,自知已為巡守軍撤離爭取到了時辰,目光掃過這唯一不曾受到自己影響的騎士,不由細細打量起此人。
這一望之下,心中微凜,雖隻著一身簡易甲胄,但那份氣度卻與那些重甲騎兵截然不同,定下心思,運足內力,向此人開口。
「看來閣下,就是布下這連環之計的高人!好毒的計,不惜犧牲這麼多士卒性命,讓子陽穀中齊雲軍相信你被激怒,不顧全力相攻,如此才能中你誘敵之計...」
「哈哈!沒想到,沒想到,齊雲軍中竟有你這號人物,能識出某之連環計,實在難得!」運糧官癲狂一笑,伸手安撫住坐下馬兒,絲毫不受少年內力影響,輕鬆開口。
見此人從容,顧蕭更是凝重,麵上卻故作輕鬆:「子陽穀中的雁北將軍,也不是草包...」
「沒錯!可他們見到某的那頂金盔,恐早已沒法思考了,這等天大功勞擺在眼前...誰又能拒絕呢?要知道,人心不足蛇吞象呐!」運糧官那雙眼中滿是神采,望向少年冷笑道。
不得不讚晉軍鐵騎天下無雙,隻在顧蕭與運糧官交談的片刻,已然重振軍紀,麵對引起騷亂的少年,怒目而視,紛紛欲拍馬上前時,卻見運糧官微微回首,餘光中之威嚴,讓晉軍鐵騎儘數俯首,勒住韁繩,安撫坐下戰馬,靜待他令。
從身後將士收回目光,運糧官輕夾馬腹,向前方少年緩緩行去,口中笑道:「可惜你識破我計,識破得晚了...就算現在那群齊雲軍趕回子陽穀,也來不及了!」看書菈
少年亦不撒謊,點頭承認道:「來不來得及,猶未可知...先前我也隻是心有所惑,既然傳聞將軍深諳兵法,應更懂麾下將領秉性,以這樣一位得意忘形的莽撞將軍為將,到底是何用意,直至瞧見這些假糧草燃出的滾滾濃煙,方才篤定你之計策。」
「真是難得,如此年紀,卻有此等見識...你留下斷後,卻無一人肯助你,齊雲軍這等行徑...不妨投某帳下,某可讓你大展宏圖,無論你現在官居何職,某現在就可允你...」
運糧官聽聞少年之言,眸中顯出欣賞神色,心中生出招降之意,可話才至半,卻也隨著行近少年,看清了他的麵龐而頓止語勢。
少年入鬢劍眉,拿上如星閃耀雙眸...便是唇角那微顯的酒靨,無不像極了自己懸於房中的那張畫像。
那時時激勵著自己,無論吃了何種苦,受了多少屈辱皆不曾放棄的畫中人,讓淳於家從天下聞名的晉之武將,一夜之間跌落穀底的殺父仇人,那踩著先皇與父親屍首名震天下的「不歸將軍」,與眼前的還未儘脫少年氣的俊朗麵龐漸漸重合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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