心思疾轉,立時想出了數個婉拒此人同行的理由,少年稍定心神,正欲開口,卻見黑袍又抬寬袖,不過卻不是那柄尋常之劍,而是一封信箋。
“嗖——”信箋從黑袍指尖疾射而出。
下意識地抬手接下,還未拆開,封上那熟悉的字已是映入少年眼簾,隻輕掃一眼,便已瞧出了此信出自何人之手。
江湖之中,雖有能人,可模仿他人字跡,但師父筆法之中暗凝的劍意,顧蕭自覺這天下絕無旁人可模仿得來,在瞧得“蕭兒親啟”四字之時,顧蕭此前對黑袍人的種種提防戒備,頓時煙消雲散,顯出幾分愧意,甚至還未拆開信封,便快步上前。
“原來前輩是受師父所托而來...我...”
“不必愧疚,你...無錯。”黑袍終再開口,語氣雖是冷淡,卻儘顯包容。
瞧著木兄弟隻接下一封信,態度就已瞬間轉變,陳慶澤三兄弟亦是麵麵相覷,還未從疑惑中抽離,卻聞少年之聲已然傳來。
“大哥,咱們這便動身吧...”
月色滿西隆,已是彆離時...
同樣的月色之下,卻有兩騎,未行官道,卻行小路,一路望北方林深之地行去。
當先一騎,麵如冠玉,錦衣華服,氣宇軒昂,儼然翩翩公子模樣,身後一騎,身著長衫,清瘦麵龐,顴骨高突,顎下長染,垂於胸前,那雙狹長雙目,閃爍著陰冷之光,但卻因小路顛簸,又兼年長,難免顯出幾分疲態...即便如此,細目老者卻始終未曾開口言及半分‘累’字,隻是勉力馭馬,緊隨前方公子。
又行盞茶功夫,錦衣公子終是察覺到了身後老者的疲憊,輕扯手中韁繩,止住馬兒前行之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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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籲——”
瞧得止步,後方老者終是鬆下幾分心神,見得公子欲下馬來,忙不迭翻身下馬,欲前去攙扶公子,卻忘了自個兒已是年長之人,長途跋涉,早已乏力,下馬之時,足下一軟,就要摔下馬來。
錦衣一閃,便已出現老者馬旁,微微拂袖,便穩住老者身形,俊朗麵上顯出幾分愧疚之意,柔聲開口。
“卻怪慎行,應下了與那無雙國士之約,不得不離開齊雲返晉,卻忘了,範大人已是年邁之軀,還要跟著我受此等苦來。”
此言一處,直喝得馬背之上得年邁老者丟了兩魂六魄,立時便要翻身下馬,跪在公子身旁。
對於主子來說,麾下之人,若是無用,那便隻剩一種下場,範謀心中怎會不清楚,自己對於這位晉之皇子來說,最大的作用,便是齊雲官場,可兩人被那位無雙國士嚇得倉皇退出江霖,自己儼然已是無用之人,故而一路行來,無論何種困苦,皆不敢言累,怕的正是今日,沒想到適才的虛弱之相,還是被宗慎行覺察。
可每每想要翻身下馬,卻覺有無形之力將自己牢牢按在馬背之上,動彈不得,慌亂之下,忙是顫聲開口:“皇...慎...不不不,公子,老奴雖是疲乏,但卻並不勞累,隻是著一路實是少進水米...這才...”
曾經的齊雲臂膀,曾經權傾朝野的當朝右相,曾今門下皆鴻儒的智囊之一,如今卻是這般搖尾之姿,此刻蒼白的辯解之言,或許連他自己都說服不了,但未求生路,隻得如此開口。
“範大人誤會慎行了,既然你已入得我麾下,雖是主仆,可對我來說,你卻是不可失去的助力...正如當日江霖齊然居後船中所言,你還要助我一奪那九五之位,我宗慎行豈是那過河拆橋之輩...更何況你我還未曾過河...是與不是?”
公子柔聲,麵上更顯和煦笑容,可眼眸之中卻未有絲毫笑意,直令這位曾經於齊雲朝堂之上遊刃有餘的右相看不穿他的心思,定定瞧了片刻,隻得畏畏縮縮應下,不敢隨意開口。
見得範謀此狀,公子笑意更濃,眸中冷冽更盛,自顧自言道:“本想借他歸京,趁勢亂一亂江霖...無雙國士...名不虛傳,若他年輕十載...難怪這麼多年來,父皇隻敢遠載北地,使些下作手段,卻不敢率軍來攻...”
口中說著,公子似是察覺到馬背上的老者疲態更盛,話鋒一轉:“放心,此地界我再熟悉不過,今夜一過,咱們便能入得城來,到時尋家上等客棧,讓你歇上十日半月,咱們再行動身。”
許是公子體恤之言,亦或是為自己牽馬之姿,令馬上的範謀心中驚恐消去,聽得公子喃喃而言,這才有餘力看起周遭之景,這不看還好,一看之下,又差點驚得摔下馬來。
夜色雖濃,密林亦深,但在那林之遠端,隱隱顯出一處高聳輪廓,範謀伴齊雲之主多年,又掌右相之職,要說這齊雲之土,哪有不識之地,隻憑夜色之下隱顯的輪廓,便已瞧出了此地所在。
“汴...汴京...”
範謀為何驚訝,自然是因當日江霖範府之中,皇子慎行與無雙國士早已擊掌為誓,他們退出齊雲...可這汴京所在,卻不在北上入晉之路中。
“難不成...他反悔了...”範謀不禁瞧向前方正為自己牽馬的翩翩公子上,正當心中暗忖之時,已有公子之聲傳來,似聽到了自己心中所言般,喃喃開口。
“大丈夫一言既出,駟馬難追...當日我起誓,乃是若歸晉得位,與齊雲兩不相犯。可眼下我還不曾歸晉...況且楊子君拜入離枯榮門下多年,剿滅清風寨為江湖除害後,卻失了蹤...歸晉前,豈能不回望離山莊,看望看望曾經的恩師...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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