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(1/3)頁
公子銳利畢現,布衣從容而立,一時間,風雅之所,明月清風,殺機暗藏,無聲交鋒,縈繞廳堂。
吳奮看似從容,實則心中已是驚詫不已,這公子看著病懨懨的,但眸中冰寒仿佛直透人心,一瞬錯覺,直令吳奮覺察這公子似已不在先生之下...此人僅憑自己適才佯裝中毒與軍陣功夫,便看穿了自己身份,此等洞察力,絕非凡人。
正思忖間,卻見公子暫斂目光,扶案而起,抬手示意擋於自己身前的鬥笠客稍稍退下,隨即踱步至自己身前,似在自言自語,又似在刻意說與自己聽。
“當年齊雲王北抗晉、南禦唐...中州之地還要與匈奴周旋,據傳那齊雲七子亦是各展所長...齊雲王雄心壯誌,本是想等到為趙帝平定了匈奴外患之後,便先行會師南下破唐...”踱步身旁,公子一雙冷冷眸子不停打量著昂首而立的布衣漢子,娓娓道來。
“雲王身旁,國士無雙,算無遺策,可惜算儘一切,卻算不到人心難測,萬沒想到那昏庸趙帝,竟會聽信讒言,斬殺國之柱石...終是落得個江山易主的淒慘下場...”
目光審視望去,公子似在布衣漢子平靜如波的從容目光中捕捉到了一絲波瀾,唇角笑意重現,布衣漢子身前駐足,抬眸迎上其目光繼續說道:“當年齊雲王心中,欲南下破唐的領軍大將,三軍主帥,便是齊雲七子中奮威將軍,吳奮...唐之所以屹立江南多年,不僅是天塹贏江,更是有那用毒與輕功雙絕的唐門相守...”
公子言罷,語勢不停,深呼一口氣,似在平複胸中愈發難忍的痛楚,直至片刻後,方才繼續道來:“所以為破唐門毒功,聽聞奮威將軍不惜以身試毒,直至身體足可抗住些許毒藥侵擾...你說是與不是,吳兄?”
聽得公子點破自己身份,吳奮亦不慌亂,瞧得公子唇角笑意,心中早有盤算,對方既已點明自己身份,乾脆有樣學樣,依公子身姿,在廳中從容踱步起來,仿佛那頭戴鬥笠的高手,是自己護衛一般。
“此前我還不知,為何區區一個上門富商,值得我勞師動眾,前來送信,如今看來,確不簡單...”口中說著,布衣漢子已是大咧咧坐於椅上,瞥見桌上所盛甘甜果蔬,毫不客氣,隨手撚起一塊,塞入口中,閉目品味道。
“不錯,這富貴人家的東西吃起來確比邊關甜上不少。”
布衣漢子此等舉動,不僅令一旁冷眼相看的江凝雪稍稍側目,便是不住飲酒的鬥笠客也稍滯仰首之姿,側目望來,而公子更是笑意綻地更濃,不惜挪動步子,挨著布衣漢子坐下,學著他的模樣,從桌上果蔬之中撚起一顆,塞入口中,閉目咀嚼。
“嗯!是不錯,看來是我錯過了太多美好的事物...”許是受得布衣漢子影響,公子品嘗果蔬後,麵上也罕見露出極為受用之神色,就連唐九等人懼怕的笑容似也少了幾分虛偽,多了幾分真誠。
睜開雙目,瞧得身旁公子神情,吳奮從容目光中不僅未見輕鬆,反是隱隱顯出幾分忌憚,隻在公子還在享受口中果蔬帶來的片刻歡愉之際,赫然起身...
布衣漢子伸手入懷的動作,令江凝雪與唐九幾是同時出手,一聲劍鳴響徹,廳堂之中寒意頓生,狹長劍鋒立時出鞘,劍身之上‘驚鴻’二字閃爍著無儘神光,不僅透出廳堂,更令屋內諸般物件立時蒙上一層寒霜...
隨著仙子一般的白衣女子五指將劍柄緊握,瞬間凝霜成冰,此等動靜也驚動了遠遠守護的洪良,此時他已經顧不得是否違逆公子之令了,帶上十數護衛衝入廳堂之中。
待瞧得眼前一切,眾人儘已驚呆,本是奢華廳堂,無論門窗亦或擺件,都已雪白一片,與屋外初春時節,萬物複蘇截然不同,而廳堂之中唯有公子身前寸餘之地,不見冰霜,凝目細瞧,方見一隻手掌,正搭在公子臂膀。
手掌主人,此刻仍不斷將手中酒水入喉,似毫不在意。
再觀而去,隻見那布衣漢子已被冰霜所覆,似已成了一座冰雕,而其手中正握著小小錦囊...
儘管有唐九內力相助,公子仍不免覺察些許寒意,本就無血色的麵上又蒼白幾分,手中果蔬,似也在江凝雪手中驚鴻所蘊的寒意下,失了色彩。
正當洪良想要下令將被凍成冰雕的漢子抬離之時,卻聞公子之聲傳來。
“出去。”簡單二字,雖聽不出喜怒,但其中所蘊威嚴已令眾護衛覺得,屋中寒意皆不如這兩字更令人心生寒意。
此前早被公子敲打,洪良哪還敢有遲疑,立時帶上眾護衛疾退而去,當得廳堂中再無旁人時,公子目光移轉向江凝雪。
“你這是何必...”
公子語氣之中帶著些許無奈,但卻無責備之意。
江凝雪不曾回應,隻是眼見那布衣漢子對公子已無威脅,方才收劍歸鞘,當寒意散儘,室內冰寒頓時消散,冰霜儘融,化作水珠滴落。
第(1/3)頁
第(2/3)頁
而那似成了冰雕的漢子,身上冰霜也隨即散落,不過漢子在寒意瞬間侵襲心肺之下,已然失了意識...
望著隻憑毅力不倒的漢子,公子冷眸之中顯出幾分敬佩,微微側首,身旁唐九已然會意,鬆開護住公子手掌,任由他快步行向布衣漢子。
許是太過用力,亦或適才江凝雪寒意入體,讓他指節已僵硬,公子本就虛弱,費了一番功夫,才將那錦囊從漢子手中取下。
回身之際,覆身冰霜已融的漢子再難支撐,頹然倒地之時,一道身影疾來,將其壯碩身軀托住,探息把脈,而後衝著公子背影開口。
“沒有性命之憂,公子可要他醒來?”
把玩著掌心尚帶寒意的錦囊,公子蒼白麵上更顯冷峻,權衡一二,微微側首:“那人既使這位奮威將軍,定然不會將他作為棄子...”
“九叔可曾釣過魚否?”公子打量著手中錦囊,話鋒一轉。
不待唐九回答,公子已是隨手扯過將自己外披的衣衫脫下,墊於滿是水漬的木椅之上,隨意而坐,自顧說道:“釣魚也好、弈棋也罷,總要洞悉對方心意,方有取勝之道...且看看他送來到底何物,再做打算不遲。”
“明白了!”唐九會意,托住布衣漢子退出廳外,隻留下江凝雪與那公子二人獨處房中。
待唐九離去,公子神色驟轉,頹然癱於木椅之上,哪還有半點先前掌控一切,極是自信的模樣,年輕麵龐滿是病容,好似耄耋老者一般。
眼見公子如此,江凝雪忙是一躍近前,扶住即將從椅上倒下的身軀,雖未開口,但江凝雪同樣的冷眸中,卻滿關切之情。
想依唐九一般,傳內力於公子體內,但當江凝雪才運轉體內真氣,卻見公子手掌緩抬而起,虛弱之聲同傳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