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莫再逼我出手!”嚴若海眉眼圓睜,適才負後雙掌已出,無形真氣漸漸彙於掌心,微微龍吟漸起。
“聖上自處,不喜人擾,還望大人思慮清楚,是否真要闖入。”平複了內息的忠齊,儘力使自己語調平緩,從容開口。
嚴若海豈是被人嚇住之輩,見得這老狗不願讓路,再啟步勢,靴底觸碰地麵青磚之時,若隱若現的真氣儼然已流轉足邊,仿佛是踏足雲端,馭龍而行。
腳踏鱗淵,掌擒遊龍,此一招正是嚴若海畢生絕學,忠齊見狀,渾濁目中終不再是蒼老之色,頓滿凝重,攏入袖中的手掌,也撫向臂彎之間的拂塵之柄。
眼見宗師之鬥便要生於這小小庭院之間,廂房之中,威嚴之聲終是傳出,打斷了兩人劍拔弩張之氛圍。
“夠了。”
此言一出,二人瞬間散去凝聚內力,紛紛俯首,忠齊聽得房中步履之聲響起,忙讓開一旁,躬身以待。
“吱呀——”房門打開,聖上已手撚玉持,闊步而出,目光輕掃,將青磚之上痕跡儘收眼眸,但卻並未多言,隻是開口問道。
“嚴彬還需幾日,可抵汴京?”
嚴若海抱拳行禮道:“啟稟陛下,飛鴿已回,嚴彬已接下聖旨,率驍騎營日夜兼程趕來,以老臣算來,不消三日,定能趕到。”
聖上眼眸半遮,瞧不清神色幾何,不曾回應,又再問道:“可有南來之人入城?”
忠齊聞言,近前半步回道:“稟聖上,自今晨放開封城之後,北上客商進出頗多,城門守軍已一一登記入冊。”
言罷,將袖中抬手呈來的名冊取出,雙手奉上,聖上目光不曾偏移半分,隻是淡淡道:“不必看了,若他會被記入這名冊之中,還如何做我老師...若海。”
“臣在。”嚴若海得令上前。
“那位公子,可曾驚擾。”聖上側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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嚴若海稍忖片刻,如實稟來:“此人身旁有那人相護,老臣手邊並無得力人手,不敢驚動此人,怕亂了聖上大計,故而不曾派人跟隨...不過老臣得知那公子重金買下了汴京城中一處名貴莊園,我便命人,假意闖莊打探,確信他就落腳在那明月清風之中。”
聖上聞言,輕蔑一笑:“孤身北上,勇氣可嘉,不過可惜,若不是他已病入膏肓,朕倒真的想要見一見這位晚輩...”
感慨片刻,聖上話鋒忽轉,側目望向嚴若海道:“既是入了齊雲,偶發意外,命喪我齊雲左相之手,你說會當如何?”
嚴若海聽聞,心驚之餘,亦在暗暗欽佩,聖上此法,正可一石二鳥,隻要那公子喪命齊雲境內,蕭相自是要背下殺人之罪,到時聖上自可下旨降罪,如蕭相性命也換不來安定,那也正合心意,隻怕聖上心中早有一戰想法。
“此事恐還需老嚴你,親自出手。”聖上微微側首,餘光瞥向屋內,日光灑落的棋盤之上。
“臣領旨...不過公子身旁那位...”嚴若海並不懼唐九,不過有他在旁,要近那公子身前,怕是不易。
聖上瞧見嚴若海欲言又止模樣,當然知曉他心中所想,當即開口:“隻管放心出手,拖住了他身旁那人,自會有人對他下手。”
此間高手,除卻自己,剩下的便隻有眼前老狗,嚴若海立時會意,原來自己隻是引蛇出洞之誘餌,看來殺招卻是這佝僂老狗...心中難免不悅,但仍是接下令來,麵聖退去。
“城中動手,恐人多口雜。”待顏若海離去良久,忠齊衝九五躬身開口,可言語間卻不似此前一般,似帶著些許猶豫。
聖上一眼看穿了忠齊心事,但未點破,隻是話鋒一轉:“沒人比朕更了解朕的這位老師,他布局,不能用常人想法揣度...當年世人隻知中州一戰,是離枯榮劍匈奴王座下三大高手,這才令匈奴膽寒退卻,殊不知當年若無我這老師之計命人率軍突襲草原,恐怕匈奴早已馬踏中州,奇襲趙都了。”
許是提起這一戰,聖上深不可測的眸子竟顯出些許波瀾,喃喃道:“一張二吳三端木,四褚五衛六令狐...隻可惜衛雲、令狐齊二人...”
聖上言半便止,不再憶當年往事,反是帶著審視目光,望向身旁不見麵上神情幾何的躬身老狗道:“這局棋...還需預料到他那手凝光成子,落入何處,才能避免他反敗為勝。”
忠齊怎會不察聖上的目光一直落在自己身上,不曾抬頭,依舊深深彎下腰來,緩緩開口:“老奴知道了,這便動身。”
正欲離去之時,卻聞聖上之言傳來:“對舊人之子出手,確是困難,如你不願,朕不勉強。”
聞聽一霎,忠齊猛然止步,回首望去,正瞧得九五目中星光,卻與適才平緩語氣,截然不同,星光之中暗湧紅芒,似凝殺機,不作猶豫,忠齊當即跪伏於地,叩首道:“忠齊隻是陛下身旁老狗,哪有舊主,唯有陛下一主...”
以額觸地,渾濁雙目上抬,直掃見那雙華貴雲靴,緩緩上前,忠齊刻意高聲道:“陛下放心,此一去,忠齊定取他首級,獻於陛下。”
話音落後,始終未得回應,忠齊便如此跪著,以內力控住自己呼吸,良久之後,方聽得兩字。
“去吧。”
長舒一口氣,忠齊緩緩起身,躬身直退至庭院遠端,方才敢轉身離去。
凝視著遠去佝僂背影,聖上若有所思,撚動手中玉持,眸中隱顯的紅芒不僅未消,反倒更濃,微闔雙目,壓住心中漸升騰的欲望,喃喃自語。
“先生...你將我引至汴京,想來望離山莊中你已落子...在那之前,我這手,你卻要如何應對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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