宗師出手,自不比尋常暗器,銀針之快,快到寒芒閃爍一瞬,就已抵唐九胸前,就連堂堂宗師,也沒有反應的時間。
當唐九回過神來,想要抵擋之時,已然晚矣,正當暗道‘糟’時,卻見焦黑佝僂身後林中一陣疾風吹拂而出,風力之強勁,竟令已抵胸前的萬千銀陣,偏離些許。
正是這些許偏移,讓銀針沒入勁衫身軀後,不至於致命,雖唐九應聲而翻,但卻觸地彈起,劍指微召,將半指銅劍瞬間召回,一時間,唐九勁衫身側,火光四現,半指銅劍飛速縈繞,將緊隨而至的奪命銀針儘數斬落,深深沒入地麵乾涸土地之中。
一招失手,焦黑佝僂知事已不可為,當即收招後躍,並未望向被自己所傷的唐九,反是向身後林中望去,尋找適才相助唐九的勁風來源...
果然,林深之處,銅鈴聲響,須發皆白的老道身影與其座下毛驢之影,緩緩浮現,手中正握住一把扇子,不停扇向自己麵頰,似是在嫌此地炎熱一般,鈴鐺響聲愈近,焦炭佝僂之人渾濁雙目中,凝重愈深。
二十丈之距,莫說對這樣須發皆白的耄耋老人,要行上許久,便是對習武之人,輕功縱躍,也要不短時辰,但就在銅鈴搖晃,一二聲時,這斜騎毛驢的老道人,就已臨近兩人十步之遙,此一招縮地千裡的輕功,足見這老道非是凡人。
不知是佝僂焦黑身軀上散發出的焦臭氣味,還是其焦黑麵容,令人難以抵擋,這老道人以手中芭蕉小扇將下半張臉牢牢遮住,白眉之下雙目之中,毫不掩飾嫌棄之情。
正是因老道人的出現,令傷了唐九,本該追擊的佝僂老狗棄了追擊之心,分出一半戒備之心,提防身後老道。
“奇怪...奇怪...尋常江湖中人交手,無非為了名利...這同出一脈交手的,卻是少見...你們...”老道人隻在林中一眼,便看穿了交手兩人手中兵刃,乃一脈傳承,口中連連稱奇,隨即從驢背之上一躍而下,手中芭蕉小扇,始終不曾放低。
老道人一言,令本還有所懷疑的唐九篤定自己不曾看錯,即便看錯,傷了自己的暗器也不會錯,確是唐門之物...且是唐門丟失了多年之物,唐門之中,曾有一人,憑此暗器,不僅獨步南唐,而後入朝為官,直坐上那大將軍之位...
但那人卻在當年中州之亂時,率十三萬大軍渡贏江北上,最終落得個兵敗身亡的下場,如今他的獨門暗器重現江湖,要麼是眼前這佝僂宗師將此暗器,從那人手中奪走,要麼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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唐九甚至不敢再想下去,另外的一種可能,不僅預示著南唐軍情泄露,還有唐門之秘,恐也早傳入齊雲...瞬間冷汗浹背,唐九甚至想到了另一種可能,如眼前的佝僂之人,真是當年那人,隻怕那青衫少年苦苦追查的‘一晌貪歡’...
“與其妄自猜測,不如設法一探,探出此人身份...如真是他,恐怕....”唐九定下心思,當即運轉內力,須臾間,沒入體內的暗器銀針,便被他逼出體外,激射之勢,比起適才佝僂刺客施展之速,不遑多讓。
佝僂老狗,正分神應對突兀出現此片林中的騎驢老道,聽得銀針破空之聲,忙是回首之時,銀針早已迫近胸前,立時冷笑,翻手就欲拆招。
卻在此時,適才破開銀針激射的勁風再起,將襲向佝僂老狗的銀針立時拂散...驚而回眸,正瞧見老道適才遮掩下半張臉的芭蕉小扇,才將收回扇動之勢,看來適才破開佝僂刺客與自己反製一招的,正是來自此扇...
“你這小子也是...好歹也是同門,老道既阻了他取你性命,定也會阻你取他性命...同門兄弟,有什麼誤會,當場說開不就好了,何必要動兵刃不是?”老道人顯然又恢複了瘋癲之色,笑眯眯開口道。
即便受傷,無論唐九還是佝僂,皆算是知天境上高手之列,如此談笑間,便破開兩人招式,足見這瘋癲老道的修為,至少也在兩人之上...甚至已是那人間至高武境也說不定。
兩人在老道威懾之下,皆已不敢再輕舉妄動,尤是佝僂老狗,在他的計劃之中,本就隻想以自己眼下的重傷結束此次刺殺,自己此等模樣而歸,正可化去那位九五疑心,但這瘋癲老道的出現,卻打亂了自己計劃。
此時莫說要化去那位九五疑心,便是自己能否安然脫身,都已是未知,若是這瘋癲老道與唐九聯起手來,自己性命怕是要交代於此。
正當苦思該如何脫身之際,卻聞唐九喃喃之聲已起...
“鐘離扇、陰陽板、呂祖劍...”瞳仁稍震,望著眼前的瘋癲老道,唐九眼神掠過那芭蕉小扇,再至腰間所懸葫蘆、魚鼓,又瞥見其身側毛驢之上所懸掛蓮花、寶劍、花籃、橫笛等物,口中喃喃之際,猛然響起一人,語氣頓轉驚訝。
“清心觀...瘋癲天師...”
這聊聊幾字入耳,佝僂老狗亦是身形一顫,齊雲江湖之中,一寺、一觀、兩劍三刀,幾大名門之中,雷音寺、清心觀當並列為首。
而這清心觀中,有位老天師,據說距那人間至高的武境,也隻一步之遙,而這天師,不是旁人,正是號稱‘呂祖再世’的瘋癲道人,呂瘋癲。
呂瘋癲原名,早已無人知曉,無論清心觀中掌教、弟子,皆是不知,眾人隻知他平日裡瘋瘋癲癲,故才有了瘋癲之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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