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當然...此為其一佐證...”青衫少年知從老者麵上已看不出絲毫破綻,乾脆不再觀其麵容,而是話鋒一轉,儘述心中揣測。
“布局如此深遠,能將那金刀門眾人、三位宗師並那唐氏公子,都算計其中,甚至在命懸一瞬之時,皆成竹在胸、麵不改色...此為佐證之二。”
“這第三嘛...凡布局者,無論何時,應留後手...此前我與那佝僂刺客交手之時,也在暗中觀察您,將自己性命都布於此局中,後手到底是何人,我曾想過,可能會是無名前輩,甚至會是...師父他老人家,但卻沒想到,您所留的後手,竟是清心觀...有這位天師坐鎮,莫說那兩位宗師刺客,怕是加上唐九,您都可全身而退...”
少年言儘心中猜測,隨即話鋒陡轉,一改此前尊敬模樣,問向老者,一字一句。
“不知我在您棋局之中,到底是落子何處?”
時至此時,老者終是不再沉默,將手中最後一塊肉塞入口中,緩緩抬首,迎上少年目光,語氣平緩:“不妨猜猜看,老夫想要等的人,到底會不會出現林中?”
老人之問,將少年從自己揣度中拉回,知自己從麵前老者身上尋不到想要的結果,便暗定心思,或許側麵迂回,有一線機會,當即凝神,開口回道。
“以我觀來,唐九前輩武境高強,但終歸是行護衛之職,此時想來已在勸說那位公子,趁早離開,尤是在今夜見過唐公子的人太多,且不論他是否已暴露了身份,暴露了行蹤,便是今夜刺殺,也是衝他而來...”少年直言自己對唐九心思的揣度,而後話鋒轉向唐氏公子,繼續說道。
“但那位唐公子,在木屋中我與他對話寥寥,但卻從他所言之中,聽出他絕不是貪生之人,況且您苦心布下此局,目的之一,不正為了引他入局嗎...金靈九轉的仿方,您也大氣相送,以他的病看來,那仿製藥方遠遠不夠...您在木屋之中送出藥方,正是為了此刻...所以...無論是為了他自個兒的命,還是為了南唐百姓,他不僅不會走,而且會想出萬全之策,留在汴京...”
“哈哈哈...”老人聽完少年刨析之言,不禁撫須而笑,隨即勉力起身,向著火堆旁的眾人緩緩行去,喃喃之聲恰好令旁人無法聽到,而令青衫少年正可清晰入耳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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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年紀大了,吃些東西,總要活動一番...不必你們年輕小輩,無論這江湖...還是江山,總歸是後浪推前浪呐...”
少年話音才落,就聽得遠端林中悉索聲響傳來,隻見唐九扶著麵色蒼白的唐公子從林間緩行而出,向著眾人行來,距離尚遠,但那位唐公子眸中堅定,卻讓遠端的青衫少年真切感應到了。
一切皆入適才自己所言...不,應當說一切儘在起身踱步的老者謀算之中,自己不過是堪堪窺得他所布下棋局一角而已...
望向老者略有蹣跚踱步背影,青衫少年一時啞然,無論三年曆練,還是再下不歸山,曾都以為自己掌控命運,但當發現仿佛陷入泥沼般棋局之中,心境自然受擾,甚至一瞬錯覺,自己經曆的這些,到底是真的一路艱辛,還是早在彆人算計之中。
青衫少年甚至不敢再往下多想,自己從小便是孤苦一人,得師父收養,授文習武,難不成這一切也是有人刻意安排,自己也是棋局之中,可有可無的一子。
心思一亂,五感皆消,就連強行以內力壓下的內傷也再度湧上,少年隻覺天旋地轉,身形不穩,萬幸遠端幾人之中,始終有一雙杏眸不曾離開青衫少年分毫,見得此景一瞬,碧衣身形當即躍起,向著少年疾躍而來。
本就不遠,且少年隻是心境紊亂,不至於立時倒地,正欲傾倒之時,卻有一雙手臂,牢牢挽住自己,隔著衣衫傳來的幾許溫暖,不僅將少年身形穩住,更讓他心思稍定。
側目望去,那張鵝蛋臉兒是如此完美,那雙杏眸之中,滿凝關切,雖未開口,但卻讓少年真切感受,這一切的真實。
沒有棋局、沒有謀算,有的隻是關切之人,儘管如此,青衫少年還是不能篤定,隻得握住那雙在初春寒意中稍顯冰冷的手兒,不禁開口:“霖兒...你說這咱們經曆的一切,到底是真...是假?”
在霖兒心中,青衫少年永遠堅定且不言放棄,但此刻眼前的他,目中卻滿是迷茫,甚至透出幾許無助...心疼之感頓滿,忙是開口安慰:“當...當然是真的...你可還記得,咱們同闖柳莊,而後在嶺州共患難...還有你不畏艱險...為了我...一路尋到慕容穀...這一切怎會有假...”
霖兒之言,皆自肺腑,許是關切至極,言及與少年相遇種種,目光不閃不避,仿佛是想把自己心中真切,讓少年儘數感知。
杏眸目光,直抵少年心中,數月之中,所曆種種,也隨著霖兒之言,浮上心頭,令少年精神為之一振,雙眸之中,終是星光漸聚...
少年彷徨、迷茫之景,那踱步而行的老者雖是背對,但仿佛也如看見一般,蒼老麵上透出幾分不忍、幾分關切,但那雙能看透人心的目光中,卻透出幾分堅定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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