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既然得桓君另眼相看,在下唯有竭儘所能,做出一番成績,如此才不負桓君之厚望。”
言訖,劉景又拜謝桓階的提攜之恩,原本族兄劉蟠的打算是讓他和兄長劉遠一樣,以書佐起家,沒想到桓階大手一揮,直接讓他坐上市左史之位。
市中以監市掾為首,其次就是市左、右史。
桓階苦笑道:“仲達可知道,你執意要去市中,卻是害苦我了。如今人人都在背後說我桓伯緒不愛惜人才,若是再讓你從佐吏做起,恐怕就要有人當麵指著我的鼻子罵我桓伯緒有眼無珠了。”
劉景一時啞然,他倒是沒想過桓階會因他而受到無妄之災。
桓階頓了一頓,忍不住開口勸道:“仲達,你真的不考慮來我治下任事嗎?以你的才能,實在不該埋沒於市井之地,現在改變主意還來得及。”
堂堂功曹大吏親自開口相邀,換成其他人,必定會懷著“士為知己者死”的心態俯首聽命。
不過劉景性格果決,心中又有規劃,根本不為所動,婉言謝絕道:“桓君提攜後進之心,景銘感五內,隻是在下心意已決,唯有辜負桓君好意了。”
劉景自知自己表現得有些不識抬舉,因此語氣十分誠懇。
“算了,仲達心誌堅毅,不為外物所屈,我又怎能一再強求呢。”
桓階雖然表現出了上位者的風度,卻也不免意興闌珊。他心裡委實難以理解劉景的決定,功曹總理全郡大小事務,市井則是藏汙納垢之地,任何一個人都會毫不猶豫選擇前者,摒棄後者,偏偏劉景反其道而行。
少年才俊,大多恃才傲物,不肯接受他人意見,隻有吃過大虧,才會幡然醒悟。
桓階搖晃手中鈴鐺,令候在門外的李吏帶劉景去辦理入職手續。
桓階平日總理政事,公務繁忙,也就是劉景被他看中,想要將其召入麾下,這才與他聊上片刻,一般人哪有這樣的待遇。
劉景拜彆桓階,行出房門,心知自己失去了成為桓階心腹的機會,不過他卻毫不在意,與他心中的“誌向”相比,又算得了什麼。
在吏員簿署上姓名後,劉景正式成為了長沙郡府的一名郡吏。
接著李吏領劉景去取衣服、俸祿。
吏服有文吏和武吏之分,武吏之服樣式簡約,長不過膝,文吏之服則寬大美觀,長及腳裸,即離地約三寸高,這還是因為長沙雨水過多,據說蜀中一帶吏服更加奢華,袍服裙擺一直曳於地麵,極儘奢華。
取得吏服,劉景又隨李吏去領俸祿。
如今世道不寧,物價騰貴,銅錢購買力大幅貶值,他每個月俸祿數百錢,除去魚肉鹽菜之用,幾乎剩不下什麼。唯有糧食才是真正的硬通貨,比黃金還要堅挺。
劉景身為市左史,屬於鬥食吏,顧名思義,鬥食吏日食米一鬥二升,月領米三斛六鬥。
這麼多的糧食他一個人根本吃不完,據他所知,不少官吏都會將每月餘下的糧食拿到市中變賣,以補日常生活所需。
劉景對錢財倒是沒有太大的需求,他這次出仕郡府,身上攜帶了足足上萬錢,短時間內不用為金錢發愁。
對於怎麼將糧食拉走,李吏建議他將家仆宋穀喚來,劉景認為沒有那個必要,三斛六鬥的原糧按照現代方法計算也就一百斤上下,分量遠談不上有多重,他借來一輛鹿車,也就是獨輪車,準備自己載回去。
“劉仲達果然如傳言一般性格仁慈,善待下人。”李吏心中固然對劉景感到十分佩服,卻對他的做法很是不以為然。奴仆的存在價值,不就是供主人驅使之用嗎。
不認同歸不認同,可當李吏發現劉景一時之間掌握不好鹿車平衡,推得歪歪斜斜,不得不挽起衣袖,幫助劉景平穩鹿車。
兩人精誠合作,累得一身是汗,總算將糧食運出官署。
衣食都解決了,接下來就是住的問題了。
二人重新回到郡府外圍吏舍區,與宋穀會合,而後一同前往劉景的新居處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