黃秋來到近前,瞥了一眼囚犯,臉色馬上垮了下來,對成績抱怨道:“這不是‘六指’祝阿麼?成掾,你怎麼又把他抓來了?”
劉景聞言朝犯人的手上看去,果然發現犯人右手生有六指,他年紀不大,隻有二十二三歲,身量中等,相貌平庸,如果非要說他有什麼異於常人的地方,或許是身上那股放蕩不羈的氣質?
祝阿衝著成績晃了晃手上的枷鎖,大笑道:“成績,你看,連黃君這一市之長都認為你不該抓我來此,你還是快快把我放了吧。”
“此人乃是市中偷長,多年來遊走市井,害人不淺,我身為賊曹掾,抓他難道不是分內之事?”成績硬邦邦回了黃秋一句,轉而對祝阿道:“一會將你吊於市樓之上,期間若是無人指認你的罪行,我自會將你放了。”
“何必多此一舉,”祝阿撇了撇嘴道:“你說你把我掛到上麵幾次了?二次?三次?最後還不是奈何不了我,乖乖放人。”
黃秋、謝良心裡也是這般想法,成績根本就拿他沒辦法,實在沒必要折騰來折騰去。
成績厲聲吒道:“你可曾聽說過‘天網恢恢,疏而不漏?’你不過是僥幸逃過幾次,就以為可以永遠逍遙下去?不知死活!”
“那我們就走著瞧好了。”祝阿揚了揚眉毛,一臉挑釁道。
成績回頭衝手下揮手道:“將他綁於樓頂,擊鼓聚民。”
諸吏士轟然應諾,押解著祝阿上樓。
“黃掾,我們也上去吧。”成績對身旁的黃秋做了一個“請”的手勢。
黃秋暗暗歎了一口氣,事已至此,由不得他不同意。
看著成績義正辭嚴、剛正不阿的模樣,劉景內心一陣無語,若不是了解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,真要被他的表現唬住了。
和謝良一起落在最後麵,劉景趁機問道:“足下可否和我說說祝阿其人?”
謝良下意識觀察了一眼周圍,小聲說道:“祝阿乃是市中首屈一指的偷長,手下有十餘個小偷。他本為販醬之子,幼年父母雙亡,是被市中商販撫養長大,因此日後成為偷盜,感念眾人恩情,從不對本地人下手,隻偷竊那些往來南北的外地商賈。”
劉景暗暗搖頭,如今天下大亂,道路阻絕,商業受到極大影響,長沙能有多少外地商賈?
要說祝阿從不對認識的人下手,他或許還能相信,從不對本地人下手?祝阿和他的手下拿什麼過活?喝西北風嗎?這話隻能騙騙無知百姓,反正他是絕對不信。
謝良繼續說道:“此是其一,其二祝阿為人慷慨,視錢財若無物,隻要他看到市中商賈生活遇到困難,便會傾囊相助,為其解困。有被偷者找到他,他亦會設法將錢索回,所以市中之人無不對他心懷敬重。這也是成掾屢次三番抓住他,卻無人指認的原因所在。”
“有趣……”劉景不覺失笑,沒想到這位還是一個“義偷”。
登上樓頂,他沒有隨謝良站到前排去,而是選了一個不起眼的角落位置。
“咚、咚、咚……”市樓頂上的牛皮大鼓被賊曹吏用力敲響,震天的鼓聲一時間傳遍市井各個角落。
市中之人聽見急促的鼓聲,知道有大事發生,源源不斷向著中心地帶的市樓湧去。
沒過多久,市樓就被市井中人裡三層外三層圍得水泄不通。
眼見百姓聚集的差不多了,成績指著雙手被高高吊起,卻仍是一副吊兒郎當模樣的祝阿,大聲說道:“我乃左賊曹掾成績,而此人是‘六指’祝阿,平日常在市中偷竊,爾等若有人被他偷過,無需懼怕,可當麵指認,在下定然讓他難逃法網。”
底下人群轟然,認識祝阿的人非常多,即使不認識,也從周圍人群的談話中聽說一二,眾人交頭接耳,發表著各自的看法,就是不見一人站出來。
如此問了三遍,依然沒有人出麵指認祝阿,成績一臉陰沉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