杜襲出身潁川名門,亦為名士,乃是長沙士族仰慕的對象,劉景來到杜襲家時,發現他家門外的牛馬車足有十數輛之多。
劉景心知來的不是時候,乾脆令宋穀調轉車頭,往南行去。
牛車轆轆,越過臨湘城池,往南又行出數裡,停於一間數畝小宅外,其籬垣仄陋,茅草為屋,甚是簡陋寒酸,還不如嚴肅之家,這裡就是劉瑍的住處。
聽到外間響動,身長近八尺,俊美絕倫的劉瑍行出房門,見是劉景到來,一邊出迎,一邊急問:“仲達帶酒來了嗎?”
劉景抱著酒甕下車,笑道:“來文朗之家,在下豈敢不帶美酒。”他這次是三次登門拜訪劉瑍,第一次因為沒帶酒前來,劉瑍差點連門都沒讓他進。
劉瑍麵上大喜道:“醉鄉居之酒?仲達真是知我心啊。”
劉瑍家中有一母一弟,還有一名五旬老仆,以張羨撥給的百畝田地為生,日子勉強過得去。
劉母今年四十有餘,風韻猶在,能生出劉瑍這樣美若女子的兒子,自然不是一般樣貌,此刻正容坐於寢室坐榻,神態端雅。
劉瑍之弟名叫劉基,今年十五歲,他亦姿貌不凡,隻是相比於其兄劉瑍,身上少了一份曠達雋秀,多了一份清靜專一。
劉景以子侄之禮拜見劉母,並送上一小箱金銀玉璧,作為禮物。
劉瑍麵露不豫之色,他看了母親一眼,終究沒有開口。
劉母驚訝道:“仲達為何送上如此厚禮?”
劉景微笑說道:“在下每次一說起救命之恩,就惹得文朗不快,是以從不敢輕易提及。然而文朗對我,恩同再造,這樣的恩德,如果不思報答,與禽獸何異?無奈文朗性格清簡,不為外物所動,在下隻好向夫人獻禮。夫人言厚禮,可與在下性命相比,這些俗物實在微不足道。”
劉母一時默然無語,劉景一番話說得合情合理,除了蠻硬拒絕,彆無他法。她望向侍立身側的劉瑍,兒子素來心有決計,此事便交給他定奪。
劉瑍猶豫了一下,輕輕頷首,如果劉景送他如此貴重之禮,他絕對不會接受,可劉景今日攜帶之禮,都是為母親而準備的,他很難啟齒拒絕。
他隱居山野之誌極堅,唯一感到愧疚的是身為人子不能給母親富足的生活,今日劉景送上一份大禮,稍稍彌補了一些遺憾。
劉母見兒子點頭,便頷首接下禮物,說道:“仲達有心了。”
劉景大拜道:“夫人收下禮物,在下終於可以稍稍安心。”說罷與劉瑍退出寢室。
“仲達,你……”劉瑍拉住劉景,欲言又止。
劉景笑道:“夫人已經收下禮物,文朗你是何等灑脫之人,何必再糾結這些。”
劉瑍歎氣無言。
劉景轉移話題道:“適才我去大兄家拜訪,發現他家門外停了十數輛車,我沒敢進去打擾,就先來你這裡了。”
劉瑍搖頭道:“我早料到今日大兄家裡必定異常忙碌,才沒去登門。——既然仲達暫時無事,那就陪我喝幾杯吧。”
“……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