由於今天是他的大喜日子,匆匆拜訪完族中長輩,他便立刻開始忙碌起自己的婚事來。
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,劉氏塢變得熱鬨起來,尤其到了午後,人們從四麵八方彙集而來,車乘無慮數百輛,將劉景家門口堵得水泄不通,一時間牛哞馬嘶,人聲鼎沸,異常喧囂。
毫不誇張的說,臨湘但凡有些名望的家族,都派人來了,即便是與劉景素有恩怨的區氏、吳氏也不例外,皆遣人趕來祝賀。
長沙郡府大吏,功曹桓階、中部督郵李永、左賊曹掾成績,乃至諸曹吏,賀者超過兩百人。
據桓階說,不出意外的話,太守張羨也會親自前來祝賀。
果不其然,黃昏前張羨車駕由西而來,抵達劉氏塢,同行的還有其子、臨湘令張懌。張氏父子俱至,可謂給足了劉景麵子。
黃昏之際,在嘉賓的歡聲笑語下,盛大的鐘鼓五樂中,劉景牽著鄧瑗的手,緩緩步入禮堂。
漢代婚禮脫胎於《儀禮·士昏禮》,又不乏自己的特色,主要環節有拜祖、合巹、結發……
“合巹”之禮類似於後世的交杯酒,新郎、新娘同享食物,而後二人各執一瓢,以酒漱口。
“結發”則是剪下彼此一綹頭發,綰在一起,表示同心,前漢蘇武曾有詩雲:“結發為夫妻,恩愛兩不疑。”即是指此。
禮畢之後,劉景和鄧瑗出門謝客,兩人首先來到張羨、張懌父子席前,敬酒拜謝。
張羨笑著說道:“仆久在荊南,十餘載不曾還鄉,卻也多有耳聞鄧侍中之女有國色,今日一見,果然不假。娶得如此佳人,不枉仲達數月往返奔波之苦。”
鄧瑗舉止詳妍,聲如黃鶯:“不敢當明府君誇讚。”
張羨又半開玩笑的道:“仲達你如今得償所願,積壓在主簿室的文牘卻已是堆積如山,主簿室所有人都盼你能早日歸來。”
劉景道:“府君之言,真是令下吏慚愧萬分,無地自容。”
張羨笑道:“在你新婚之際這麼說,或許大煞風景,奈何郡府缺你不得,仆亦缺你不得。”
劉景瞥了身旁的鄧瑗一眼,道:“下吏會儘快返回郡府。”
張羨沒有久留,和劉景、鄧瑗喝了一杯酒便離開了。
張羨一走,氣氛頓時活躍起來,不久之後就有人借著酒勁大喊道:“劉君,與新婦相擁。”
此言一落,引起一片附和。
劉景聞言不由臉色一沉。
仲長統多年後在其著作《昌言》中說道:“今嫁娶之會,棰杖以督之戲謔,酒醴以趣之情欲,宜淫泆於廣眾之中,顯陰私於族親之間,汙風詭俗,生淫長奸,莫此之甚,不可不斷者也。”
當世風俗,賓客會趁著新郎、新娘飲酒興奮之際,唆使他們當眾做一些親昵的動作,甚至在族親中公開自己的隱私。
若不是礙於劉景的名聲和鄧瑗的家世,賓客們就不會僅僅隻是唆使“相擁”那麼簡單了。
漢末之際,婚禮上的歪風邪氣已經是相當嚴重,據說靈帝在世時,京師賓婚嘉會,皆作《魁橡》,酒酣之後,續以挽歌。
《魁檬》,乃是喪家之樂。挽歌,更是寫給死者的歌。
可謂國之將亡,必有妖孽!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