趙騰蛟和張森同時駭然,郭宋要殺朱邪未明!
可能嗎?
張森輕輕歎口氣,“聽起來簡直是癡心妄想,不過卑職卻有種直覺,或許他真能辦到!”
趙騰蛟點點頭,他也有這種感覺。
他狠狠一拳砸在桌上,斬釘截鐵道:“反正不投降也是一死,這個風險我來承擔!”
“我最後給你們一刻鐘時間考慮,一刻鐘後不投降,那就休怪我朱邪未明殘酷無情了!”朱邪未明冷冷地威脅著城頭上的唐軍。
他身後的八百騎兵並沒有列隊成方陣,而是列成一個月牙形,將都督朱邪未明簇擁在正中間。
就在這時最北麵的月牙邊緣上多了一名沙陀騎兵,他頭戴銅盔,銅盔較低,遮住了眉頭,身穿鑲有護心鐵鏡的雙層皮甲,後披黑色大氅,腰挎一口戰刀,手執弓箭,一根長矛掛在馬鞍上,這是一名典型的黑帳弓騎兵裝束,和周圍的士兵完全一樣。
隻帶了八百人,朱邪未明當然要用精銳的黑帳弓騎兵來保護自己,但這多出的一名士兵卻是由郭宋裝扮。
沙陀探子都隨身帶著盔甲,很容易改扮,郭宋也能說草原通用語,又佩戴了軍牌,在夜色掩護下,隻要對方不挑著火把仔細看他的相貌,根本不會發現他是假冒的沙陀騎兵。
他掛在月牙陣的最邊緣,光線很暗,周圍士兵都沒有注意他是怎麼鑽出來?
郭宋冷冷望著遠處騎在高頭駿馬上的朱邪未明,他頭戴黃金狼頭冠,身披黃金甲,手執戰劍,距離自己約一百二十步。
這個距離有點遠,但已經是他能靠近朱邪未明的最近位置,可距離還不是關鍵,而是朱邪未明防護得十分森嚴。
前麵有六名士兵高舉盾牌,形成一道盾牆,身後是十二名騎兵圍城一個小圈,前後都密不透風,隻有側麵留下一道尺許長的口子,透過這道狹窄的口子,正好可以看見朱邪未明。
金甲在火光下熠熠閃爍,甲上還有豎領,遮住了脖子,如果今天朱邪未明戴的是金盔,那郭宋也無計可施了。
朱邪未明戴的是狼頭金冠,這是可汗繼承人的標誌,頭發紮起,露出了那張瘦長蒼白的臉龐。
隻能說這是天意。
機會轉瞬即逝,但郭宋必須等待,他需要給城內一點準備的時間。
就在這時,城頭上火光閃了幾下,這是約定的舉火為號,城頭上大部分唐軍士兵都消失了。
郭宋最後看了一眼朱邪未明,朱邪未明正好探頭對前麵的士兵說著什麼,把整個半邊臉露出來,最好的機會來了。
郭宋忽然搭箭舉弓,拉弓如滿月,弦一鬆,一支狼牙箭閃電般向朱邪未明的頭部射去,強勁的箭矢瞬間穿過了僅僅一尺寬的口子,直射朱邪未明頭顱。
朱邪未明做夢也想不到致命的危險會從側麵射來,‘噗!’這一箭射中了他的太陽穴,從左麵太陽穴貫入,從右麵太陽穴透出,朱邪未明連慘叫一聲都沒有,‘咕咚!’一聲落馬。
郭宋並沒有停手,隨即第二箭隨即射出,這一箭射穿了朱邪未明戰馬的前腿三叉骨,高大的戰馬慘嘶一聲,隨即摔倒,重重將朱邪未明壓在身下。
“都督,你怎麼了!”
朱邪未明的幾名親兵大聲叫喊,忽然有人悲憤大喊:“都督死了!”
郭宋撥馬向後麵繞著月牙陣疾奔,他用鐵勒語大喊:“快跑啊!都督死了。”
沙陀軍一陣大亂,就在這時,城門大開,兩百名唐軍騎兵在趙騰蛟的率領下殺了出來,像一把利劍,直刺月牙陣的中心。
朱邪未明帶來的副將,一名千夫長揮矛大喊:“不要混亂!迎戰!迎——”
千夫長還沒有喊完,黑暗中一支箭強勁射來,一箭從他口中射入,箭尖從後腦透出,千夫長仰麵栽下戰馬,當場斃命。
主將已死,千夫長也陣亡,沙陀騎兵大亂,他們掉轉馬頭向西奔逃,幾名親兵想搶走都督屍體,怎奈被戰馬死死壓住,唐軍已殺至,連殺數名親兵,其他人隻得放棄搶屍,倉惶而逃。
郭宋終於被發現了,他剛射殺千夫長的同時,一名百夫長怒吼著揮矛向他殺來,郭宋閃身躲過致命一矛,冷笑一聲,縱身飛躍上前,一頭劈掉了對方人頭,隨即一蹬對方戰馬,一個後空翻,又騎回了自己的戰馬。
郭宋見西南方向士兵薄弱,他揮劍衝進敵群中,寒光連續閃過,郭宋連殺四名阻擋他的沙陀騎兵,終於殺開一條血路,縱馬消失在黑暗之中。
沙陀軍大敗,唐軍騎兵乘勝追擊,一連追殺了近五百人,這才敲打著得勝鼓回城。
白亭城之戰在規模上隻能算一場小規模的戰鬥,雙方投入總兵力不足千人,但白亭城之戰的政治影響卻十分深遠,沙陀可汗第一繼承人陣亡,使沙陀可汗之位不穩,沙陀內部陷入了爭奪可汗繼承權的激烈鬥爭之中,沙陀軍無暇顧及河西走廊,六千騎兵被迫撤離甘州,退回肅州。
直到數年後,沙陀新可汗繼位,沙陀大軍才重新發動了對張掖城的進攻。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