今年年初他滿了十八歲,身量已成,長得格外高大魁梧,皮膚黑得像河西走廊上的牧民,陽光下,黝黑的皮膚會鋪上一層亮紅色的光澤。
他有著一雙神情冷淡的細長眼睛,當他注視牆上的一把大弓時,眯起的眼睛裡會時不時閃過一絲銳利的亮光。
這讓張楓忍不住多看了他幾眼,這段時間想領賞金的人不少,但沒有一個靠譜的,這個年輕人的氣質好像有點與眾不同。
郭宋臉型稍長,雙頰仿佛刀削一般冷峻,目光給人一種和他年齡很不相配的滄桑感,最引人注目是他長了一個碩大的鼻子,但也正是這個略帶溫情的大鼻子,稍稍緩和了他目光中的冷意。
‘這小子相貌不凡!’
張楓心中頓時升起了愛才之意,若能把此人召入自己軍中,必能成為自己的左膀右臂。
“你若願留下來,我封你為隊正,一年後升為旅帥,怎麼樣?”
張楓很豪爽,直接開出了條件。
郭宋要是想從軍,去年就答應趙騰蛟了,他還要去長安,領略大唐壯麗的風采,但彆人的好意不能一口回絕,那樣很容易得罪人,得稍微婉轉一點。
郭宋抱拳笑道:“張將軍,我家在靈州,已經十年未歸了,總要讓我先回家看看吧!”
對方提到靈州,讓張楓猛地想到了什麼?他沉思片刻,便點點頭,“好吧!你先回靈州,我們現在把帳結一結。”
“這些盔甲你覺得能值多少錢?”張楓指著繳獲的盔甲問道。
黨項騎兵裝備還是比較簡陋,用的是皮甲,還是駱駝皮,頭盔打造得也很粗糙,單薄不說,而且雜質不少,灰白色,顯得很脆,估計幾年後就會破碎。
郭宋搖搖頭,“我不知道,你看著給吧!”
“這些盔甲不值錢,連同刀矛一起,我最多給你二十貫錢,要麼你自己帶走。”
郭宋從桌上的一堆刀裡挑出兩把,“這兩把刀應該是唐軍的製式橫刀吧!上麵還有軍器監刻印,光這兩把刀就不止二十貫錢。”
張楓老臉一紅,這小子眼睛倒毒,他嗬嗬一笑,用力一捏頭盔,‘哢嚓!’頭盔上立刻出現一道裂紋。
他把頭盔扔在桌上,冷冷道:“頭盔一錢不值,皮甲是腥臭的駱駝皮,最多值幾百文錢,還有盾牌、長矛製作都很糟糕,我給你開價二十貫錢,就是因為這兩把刀,黑市價每把刀十五貫,我一把刀賺你五貫錢。”
郭宋也知道他說得不錯,並沒有太坑自己,他想了想道:“盔甲和刀矛,我換一把唐軍的角弓,加一壺三十支的雁翎箭,能換嗎?”
張楓咧嘴一笑,“你小子在崆峒山是當賬房的吧!一把角弓黑市價二十貫,一壺三十支的上等雁翎箭至少十貫錢,加在一起正好三十貫,最後我一文錢好處沒有,還幫你跑腿。”
郭宋撓撓頭,有點不好意思道:“不是還有馬嗎?”
“七匹戰馬確實不錯,在中原每匹可以賣到五十貫錢,但這裡是蕭關,每年從草原過來大量馬匹,你能指望它們賣多少錢?而且這是黨項人的馬,後腿都有印記,除了我們,彆人還不敢要。”
張楓一臉精明,剛才的豪爽形象蕩然無存。
“你就直接開價吧!”
“十貫錢一匹,弓箭我就認了。”
“再加一頭大青驢!”
郭宋雖然不想和對方計較,但也不願被人笑話成冤大頭。
青驢就是原州特產,好一點的大青驢也就值七八貫錢。
張楓猶豫了一下,他想到其中一匹戰馬品質不錯,渾身雪白,正好送給喜歡白馬的許刺史,換個人情。
“那我們就一言為定!”
交易達成,郭宋拿了一百六十兩銀子的賞銀,賣馬得了七十貫錢,折算成七十兩銀子,一共兩百三十兩。
另外,張楓又給他一副唐軍騎兵的弓箭和一頭大青驢。
郭宋還從沒有見過這麼多銀子,白花花的銀錠足有十幾斤重。
不過十年的清貧生活使他把錢看得很淡,他自己並不需要這麼多銀子,他想找到自己前身和韓小五的家人,把這筆錢給他們。
郭宋抱拳向張楓以及蕭關守軍告辭,騎著大青驢向靈州而去。
“將軍,這小子武藝很高,應該把他留下來!”一名旅帥望著郭宋的背影歎息道。
張楓搖了搖頭,“現在已經是三月,草原上那幫狗日的今年很可能要來,靈州老段的日子不好過,把他留給老段吧!
如果我沒猜錯,他應該是靈州郭家的人,哼!關隴郭氏五堂,除了華州郭子儀那一堂外,其他都是酒囊飯袋,我得寫封信給老段,事後彆怪我沒提醒他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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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