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魚家之人都是靠權勢上位,有幾個有真本事?他們來隻會把局勢惡化,成事不足,敗事有餘,我會儘力挽留你。”
劉晏已經隱隱猜到魚令玄一定出事了,這必然是郭宋的連環計,乾掉魚令玄,解決迫在眉睫的接任危機,然後再挑起勞工械鬥事端,給羅紫雲留任創造機會。
辦法是很好,可這樣一來,也就和魚朝恩徹底撕破臉皮了,魚朝恩必然會報複,還不知道他會對誰下手?
劉晏又交代長史李江南,讓他去清流縣的鄉神廟調查石像被毀事件,劉晏則心事重重地趕回了江都縣城。
劉晏剛剛趕到州衙,一名文吏便迎上來道:“接到泗州緊急通報,好像準備出任揚州都尉的魚公子出事了。”
劉晏儼如一腳踩空,一顆心迅速向下沉,儘管猜到了魚令玄會出事,但魚令玄真出事的消息傳來,還是讓他心中十分緊張。
他極力讓自己冷靜下來,又問道:“有沒有書麵的信函?”
“就是一封鴿信,在使君官房呢!”
劉晏連忙趕到自己官房,隻見他的幕僚蔣雲正在整理文書,蔣雲是他真正的幕僚,年約三十餘歲,精通文書,性格沉靜,跟隨劉晏已有十年。
他進劉晏進屋,連忙起身行禮,“使君回來了!”
劉晏點點頭,又問道:“聽說有泗州的鴿信?”
蔣雲取過桌上一份抄件,遞給劉晏,“這是抄件,魚令玄在泗州被人暗殺。”
劉晏看了看抄件,心中也稍稍鬆口氣,鴿信中沒有說是誰下的手,也就是說郭宋做得乾淨利落,沒有留下任何把柄,而且是在泗州下的手,嫌疑人都多得去了,至少在官方上和揚州扯不上關係。
他沉吟片刻道:“我也要寫封鴿信,立刻發往京城!”
劉晏坐下寫了兩封信,一封鴿信緊急發給元載,魚令玄在泗州遇刺身亡。
另外他又給兵部寫了一份折子,闡述江陽縣發生大規模鹽場勞工械鬥事件,揚州各地鹽場形勢不穩,要求兵部延長揚州都尉羅紫玉一年任期。
長安,大明宮禦書房內,元載正小心翼翼給天子李豫解釋劉晏的上書。
“陛下,按照地方慣例,如果發生了大規模的民眾騷亂,是可以適當延長地方都尉任期,一般是一年左右,而且微臣也看過原來第五琦的奏折,揚州各鹽場的鹽工之間確實常常發生大規模打鬥,但像這次傷兩百餘人,死四十四人,是數十年來所罕見,極有可能還會爆發衝突,為了維護秩序,微臣認為羅紫玉可以延長任期一年。”
李豫沉默半晌道:“魚相國也上了奏折,希望調荊州都尉杜紋接任揚州都尉,但朕沒有批準,朕給他的理由是,希望能查清魚令玄的死因,然後再考慮新的都尉人選,否則是對死者的不敬。”
“陛下的這個答複很有力,但揚州都尉一職關係重大,可以說是江淮鹽稅控製權的關鍵,希望陛下能把調查魚令玄死因的期限放長一點,比如一年,這樣鹽稅控製權就能穩穩掌握在我們手中了。”
李豫負手走了幾步,緩緩道:“愛卿的想法我明白,但作為天子,朕首先要考慮法理性以及合理性,為調查魚令玄的死因而暫不做揚州都尉調整,這隻能說比較合理,可從法理性來看,揚州都尉統率的地方軍隻是為了維護地方治安而已,和其他各州的地方軍沒有什麼區彆,但要揚州地方軍隊護衛江淮鹽場,在朕看來,法理性不通。”
“微臣明白陛下的意思,陛下是指需要建立一支專門護鹽場的軍隊?”
李豫點點頭,“這個問題其實朕考慮了很久,五年前朕就在考慮這件事了,但你知道朕為什麼遲遲沒有推動這件事嗎?”
元載沉思片刻道:“陛下是擔心新成立的護鹽軍隊被居心叵測的人操控嗎?”
李豫沒有回答,他站在窗口注視著遠處,好一會兒才道:“僅僅在一個月前,任命誰為都尉的折子朕是看不到的,魚令玄接任揚州都尉就不是朕批準的,兵部批準後就直接下發了,除非是任命將軍或者大將軍,朕才能做決定,可現在,都尉任命也由朕批準,愛卿知道這是什麼緣故嗎?”
“恐怕是李輔國被誅殺帶來的效果!”
“相國說得沒錯,李輔國之死帶來了很多想不到的效果,像這種任命誰為都尉,確實不需要朕插手,兵部可以直接任命,但現在兵部也把任命書送到了朕的禦案上,可見人心向背啊!”
李豫長長歎了口氣,回頭對元載道:“就依相國的意見,由兵部、刑部和禦史台三方組成刑案調查組,徹底查清魚令玄刺殺一案的主謀,調查期限為一年!”
(本章完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