花瑪拐翻身下馬。
他們這些卸嶺盜眾,吃的就是死人飯。
以往出去倒鬥摸金。
什麼樣的地方沒睡過?
亂葬崗、死人棺材、裹屍的竹席。
天為被地作床。
眼一閉管他神神鬼鬼。
但眼下看著那座義莊,寒月冷星下,一群該死的蝙蝠在半空飛舞,掉了漆的木門,被山風一吹,頓時傳出嘎吱嘎吱的動靜。
花瑪拐心裡沒來由的有些發怵。
但掌櫃的以及卸嶺兄弟就在後邊看著。
他隻能打起精神,一咬牙,快步穿過石階,走到門前,抓起門環用力敲了幾下。
哐當哐當。
一連撞了幾下。
義莊裡仍舊是寂靜一片。
毫無回應。
花瑪拐不禁有些奇怪。
前段時日,他帶兄弟們前來探路時,明明跟山民問清楚了。
義莊裡住了個耗子二姑。
這個點,總不該就睡了。
想了想,花瑪拐推門的手一用力,嘎吱聲裡,木門被他一下推開。
探頭往裡看去。
桌上一盞殘燈如豆,被門外風一吹,差點就要熄滅。
不過,借著微弱的燭火,花瑪拐還是看清了殿內情形。
隻見不大的地方,橫七豎八,足足擱了七八口棺材。
屋子裡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味,陰鬱積沉。
花瑪拐祖上就是仵作出身。
跟死人打交道的時間,比活人還多。
這下見到棺材,他心裡反而平靜了不少。
轉身走到門口。
衝著一幫人嚷道。
“掌櫃的,沒事了。”
他臉上露出笑意。
但此刻馬背上的陳玉樓,眼神裡卻透著一絲沉凝。
這義莊可不是什麼太平場所。
古狸碑,一老一小,那兩頭野狸子就在此地不遠。
借著淫祀邪祭。
百十年來。
不知道殘殺了多少過路行商。
而陳玉樓之所以堅持要來義莊。
就是衝著它們來的。
幾百年的山精野怪,說不定已經凝結了妖丹。
那可是煉丹的好東西。
可遇不可求。
陳玉樓又怎麼會錯過?
“進莊。”
念及至此,陳玉樓神色恢複平靜。
隻是翻身下馬,把韁繩交給身後一個夥計。
然後帶著昆侖和紅姑娘,往義莊裡走去。
等跨過大門。
花瑪拐正在燒香。
他是仵作出身,為人迷信,向來逢山拜山,過水拜水。
供桌上除了一盞殘燈外。
還有一座落滿灰塵的牌位。
隱隱還能看到白、老幾個字。
陳玉樓心知肚明,這座古廟,本來就是苗疆山民,用來祭祀古狸碑那隻老狸精所在。
隻不過。
幾百年過去。
古廟坍塌,香火斷絕。
加上往來死去的行商無地安葬,這座山神廟便改成了義莊。
不用陳玉樓吩咐。
一幫卸嶺群盜,就已經迅速將廟殿內外簡單清掃了一遍。
又取出風燈掛上。
原本幽深陰沉的義莊,頓時通透如晝。
中庭隔院裡。
也生起了火堆。
花瑪拐帶著幾個人四下轉了轉,後院偏房大都已經坍塌,隻剩下一間勉強能住。
他舉著燭火,一臉興奮的推門進去。
隻是……
剛一進門。
一張蒼白如紙,容貌醜陋,五官緊湊如鼠的女屍,便迎麵湊了上來。
陰風呼嘯、死氣衝天。
花瑪拐臉上的笑容一下僵住。
猝不及防下。
整個人嚇得心頭一顫,差點癱倒在地。
“掌櫃的,快來,這他奶奶的老鼠成精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