這麼多年裡他餐風露宿、風塵碌碌,又承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壓力。
心神憔悴。
一身暗傷。
身子骨就像是一座老房子。
看似四平八風,實則處處漏風。
說句不好聽的話,留給他的時日,其實已經不多了。
若是能修行瓶山的呼吸法,再服以丹珠,或許能夠在最短時間內,跨過龍門,摸到煉氣關。
一旦入了關。
再好好療養一段時日。
撐到他們前往遮龍山獻王墓,取出雮塵珠,應該不是問題。
“多謝陳兄!”
“此等大恩,楊某實在……實在是無以為報。”
鷓鴣哨又何嘗不知道。
他比誰都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。
前些年還能勉強支撐。
但最近一年裡,已經出現了吐血症狀,最讓他憂心忡忡的是,血中泛金。
這是什麼樣的征兆。
他很清楚。
這也是為何這一年多來,他拚了命的四處下墓。
就是擔心哪天自己真的倒下了。
花靈和老洋人再無依靠。
如今……
道門煉丹爐近在咫尺。
就像是茫茫夜色中,忽然出現了一盞燈火。
縱然知道鉛汞藥石有毒,但他也願意飛蛾撲火。
至少暫時穩住鬼咒爆發的勢頭。
他才有機會,去下一座墓中尋找雮塵珠。
雙手抱著拳頭,鷓鴣哨眼裡噙著淚光,但不等他拜下,就被陳玉樓托住手腕。
“道兄,你我之間何必言謝?”
看著他鬢角的灰白,以及神色間難掩的滄桑。
陳玉樓心中暗歎,擺擺手道。
“好!”
見他如此誠懇。
鷓鴣哨也不再女兒作態。
轉身直奔那口丹爐而去。
陳玉樓則是迅速跟上,為他在一旁護著。
丹爐裡,究竟有沒有金丹他也不清楚,但萬一有毒物或者瘴氣,他卻能夠在第一時間出手。
快步走到丹爐外。
鷓鴣哨深吸了口氣,這才伸手抱住爐蓋,用力提起。
好在。
爐蓋搬出後。
並無預料中的死煞之氣。
反而有一絲淡淡的藥香彌漫而出。
“這,這是……”
鷓鴣哨手裡還抱著爐蓋,察覺到那股味道,臉色猛地一變。
原本晦暗的眸子裡。
更是爆發出一縷難以遮掩的精光。
一把放下爐蓋。
因為太過激動,步伐都有些踉蹌,還是陳玉樓眼疾手快,一把將他扶住。
鷓鴣哨一聲苦笑。
卻不敢耽誤,高大的身形靠近丹爐往裡看去。
爐子最深處。
分明靜靜躺著數枚龍眼大小的丹丸。
隻可惜。
大多數都是晦暗無光,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怪味。
唯獨一枚,清澈通透,宛如玉珠,在周圍搖曳的火光下,折射出一抹令人心醉的玉澤。
之前聞到的那股藥香味道,赫然就是從它身上溢出。
“丹珠……”
看到它的一刹那。
鷓鴣哨緊繃著的情緒再壓不住,轟然爆發。
渾身都在顫動。
眼角眼水大顆滾落。
“恭喜道兄得償所願了。”
陳玉樓也看到了那枚丹藥,忍不住拍了下他肩膀賀道。
說實話,開爐之前他還擔心,千百年過去,爐壁都已經鏽跡斑斑,縱然其中還有丹藥,也早就損毀。
但而今看來。
其中凝而不散的海氣,反而成了保存藥性最好的東西。
唯一可惜的是。
這一爐子丹藥,最終隻煉出了一顆。
其餘皆是廢丹。
不過,卻也夠鷓鴣哨用了。
“道兄,不能再耽誤了,時間一久,藥性流逝,到時候好事可就成壞事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