隔著一道讓人絕望難以逾越的天塹。
更彆說,又有天賦、根骨、功法這一道道枷鎖加身。
想要打破桎梏,得以逍遙,何等之難?
但眼下正是難得開心的時候。
他都記不清,有多久沒在師弟師妹,尤其是老洋人臉上見到那麼肆意的笑了。
鷓鴣哨不想壞了興致。
隻能將這份憂慮,藏在心頭,打算有時間問問陳玉樓。
畢竟,他從未服用金丹,卻同樣掙斷枷鎖,內煉希夷,踏入煉氣關。
或許靈和老洋人也能成。
“師兄,接下來……我們是繼續去尋珠還是?”
忽然間。
靈仰起小臉,那雙純淨無暇的眸子裡,閃過一道好奇。
聽到這話。
老洋人也下意識看向了大師兄。
按照來之前的計劃。
他們是打算先行橫跨苗疆,前往滇黔邊界盜掘夜郎王墓。
若是不成。
再去小勃律國舊址試試運氣。
但如今,因為瓶山,計劃被全部打亂。
看著那兩張年輕,卻異常疲憊的臉。
鷓鴣哨搖搖頭,“回江浙。”
“什麼?”
靈和的老洋人心頭一動。
臉色間滿是驚訝。
還有一絲濃濃的期待。
千年前,因為鬼咒爆發,族中先知以性命為代價,為族人占卜了一卦。
結果顯示,唯一一線生機在中原之地。
於是,紮格拉瑪一族在這一千多年時間裡,不斷往內地遷徙。
直到百年前,才最終定居江浙一帶。
成為了另外一處族地。
他們三人都是在那裡出生長大。
對他們而言,那座村落雖小,但卻有著與眾不同的意義。
是家。
是能夠得以寄托的地方。
“我說,暫時不跑了。”
“回一趟家,好久沒回去,也該去祭祀先祖了。”
鷓鴣哨微微笑著,又重複了一遍。
聽到這話。
師兄妹兩人終於確認,自己沒有聽錯。
目光一下亮起,心跳加速。
靈年紀小,更是忍不住歡呼不已。
一旁的老洋人雖然儘可能的繃著,但臉上的輕鬆卻是根本掩飾不住。
算算時間。
從上一次出門。
好像已經快三年了。
這些年裡,他們四處奔波。
盜發了數不清的古塚大墓,但得到的卻是一次又一次的失望。
身體和心理上,承受著常人難以想象的疲倦。
如今……
終於可以回家了。
靈小手撐著下巴,腦海裡滿是兒時的一幕幕。
眼神迷離,一時間都忍不住有些癡了。
“好了,都一夜沒睡,先好好休息。”
感受著兩人的反應。
鷓鴣哨鬆了口氣的同時,又不禁有些自責內疚。
轉眼都出來三年多了。
他隻想著能不能儘快找到雮塵珠。
卻沒考慮到他們是否想家。
好在。
如今自己修道入境。
總算在茫茫大夜中找到了一盞燈火,看到了一線希望。
帶著師弟,從靈帳篷裡離開。
一路返回住處。
老洋人緊繃過後,忽然放鬆下來,隻覺得倦意湧上心頭,躺下後不久便沉沉睡去。
但鷓鴣哨卻仍舊沒有半點睡意。
想了想。
還是起身走到書桌前,拿出紙筆。
他要將那門玄道服氣築基功記下來。
即便早已刻在了腦海中。
一字一句都不敢忘。
但如此重要的道法傳承,哪怕隻是錯漏一字,毫厘之差便會謬之千裡。
從隨身攜帶的,為數不多的紙張中,挑出最好的一頁。
一點點抹平,又用鎮紙壓住後。
他這才提筆書寫。
速度極慢,每一個字落下,都會反複檢查。
一直到日上三竿,烈日高懸天穹之上。
他這才吐了口氣,緩緩放下筆。
白紙上已經密密麻麻寫滿了字跡。
等墨跡乾了,他才小心將紙卷起,收進裝著地圖的竹筒裡。
“一代代傳承下去。”
“總有能尋到珠子的一天。”
感受著竹筒的沉澱感,鷓鴣哨隻覺得渾身輕鬆。
即便因為太久沒睡,眼裡已經血絲密布。
但目光卻是灼灼有神,仿佛燃起了一團火焰。
走到帳篷一角,捧起冰涼的山泉水,衝了個冷水臉,洗去一身疲乏困倦。
鷓鴣哨不敢耽誤。
又回到榻上,盤膝而坐,閉目入定,開始修行。
煉氣關,隻是修行的第一步。
還有很長一段路等著他。
而時間無多,自然要分秒必爭。
在老洋人均勻的呼吸聲中,他也迅速入定。
按照築基功中所敘,一點點導引周天靈氣,融入氣海丹田。
時間一分一秒過去。
轉眼間。
已經是晌午。
才休息幾個鐘頭的瑪拐,早早就已經醒來。
此刻正站在營地中間。
一邊計算回程的路,一邊招呼著夥計在收拾行囊。
整個營地到處都是忙碌的身影。
等忙得差不多了。
他咬著一個不知道從哪摸出來的饅頭。
忽然發覺,雖然這一趟看似過了很久,但實際上前後也不過十來天,半個月的樣子。
而其中大部分時間。
還用在了準備上。
為了搜尋雄黃之物,他們一行人就用了三四天。
而下墓到離開。
卻隻了兩天不到。
他也是老人了,這些年裡,跟著掌櫃的盜發了不少古塚大藏。
像這麼快的還真是頭一次。
一時間,他人不禁愣在了原處。
總覺得哪裡不太對勁。
但一時半會又琢磨不透。
“想什麼呢?”
“來,還有沒有吃的,給我來一份。”
正遲疑間,身後突然傳來一道熟悉的笑聲。
瑪拐下意識一咬,差點噎住。
咳了好幾聲,才回頭望去。
一眼就看到不遠外,大袖飄搖的掌櫃正負手而來。
眸如古井,眉宇之間透著一股說不出的灑脫。
是了。
瑪拐心頭仿佛有一道靈光閃過。
瓶山一行,之所以能夠如此順利,似乎全靠掌櫃的運籌帷幄之功。
此刻,就像是有一雙無形的大手。
將他心頭的亂麻理清。
想不通的地方,也一下變得通透無比。
“有。”
“掌櫃的,你想吃啥,我這就去取。”
他心中思緒翻湧,許久才反應過來,見掌櫃的已經到了跟前。
瑪拐哪還敢耽誤,趕緊說道。
“有什麼吃什麼。”
“我不挑。”
陳玉樓哪會想得到,瑪拐這麼一會竟會想到那麼多的事,隻是擺擺手隨口道。
說話間。
一旁帳篷的簾門被人從裡掀開。
走出一道高大冷峻的身影來。
赫然就是結束修行的鷓鴣哨。
隻見他先是衝陳玉樓打了聲招呼,隨後才笑著朝瑪拐拱了拱手。
“拐子兄弟,麻煩也給我來一份。”
“……好。”
瑪拐有些不明所以。
目光落在那張笑吟吟的臉上,隻覺得這位搬山魁首,似乎和往常有些不太一樣了。
平日裡沉默寡言的他。
竟然還有如此籠絡活泛的時候。
他也不敢多想,應了聲,快步往吃飯的地方跑去。
轉眼間。
空地處就隻剩下兩人。
“陳兄,楊某正好有件事想要向伱請教。”
“若無金丹,能否修行?”
本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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