等他從入定中掙脫出來。
船上那些夥計也都陸續醒來,阿迷州中炊煙嫋嫋,碼頭上多了不少人影。
“又一天了。”
舒了口氣,陳玉樓不再多留,提著長劍一路返回船艙。
不多時。
伴隨著跌宕起伏的動靜。
樓船再度起航,沿著中營河,一路西去。
船上時間總是飛逝。
轉眼。
又是幾天過去。
這幾天裡,袁洪不舍晝夜的拚命讀書,終於認全了一千字。
陳玉樓也沒騙它,確認無誤後,將築基功口訣傳授於它。
袁洪如獲至寶,除了吃飯睡覺之外,這段時間心神幾乎全都沉浸在了其中。
它在瓶山時。
就曾窺探屍王在山巔吐納月華。
從而踏上了修行之路。
雖然隻有半桶水,但等於已經打了根基。
比起昆侖和紅姑娘,這種毫無基礎的反而多了幾分優勢。
極有可能會後後發先至。
超越幾人率先修成玄道服氣築基功。
就是不知道,它和靈誰能更先一步了?
“到南澗咯……”
船隻轉入元江後,因為水域寬闊,他們所往的方向又是順水而行,速度比起在南盤江時快了一截不止。
這天。
還沒過晌午。
巴莫熟悉的聲音,便在走廊裡響起。
“到了?”
“南澗,這地方怎麼聽著有點耳熟?”
“能不熟麼,前幾天總把頭不是都說了,船到了南澗古城就換馬隊走陸路了。”
“那豈不是能騎馬趕路了,他娘的,我這輩子都不想再坐船了。”
“誰不是,這前前後後都坐了七八天了吧?”
房門紛紛推開,一幫打骨牌的夥計,連手裡的牌都顧不上了,衝到走廊上,急切的朝巴莫求證。
“到了到了。”
“你們這幫小子,坐一趟就受不了了?”
巴莫無奈的笑著。
他這輩子都在過水行船。
要像他們這樣,日子都沒法過了。
船隻緩緩進入渡口,剛一靠岸,一個個就迫不及待的將行李、貨物,還有最重要的馬,牽著走上了碼頭。
陳玉樓幾人則是落在最後。
與巴莫一起站在船舷上。
“阿普,今天就要離彆了,回頭要是再過這條水路的話,我們再雇你的船。”
陳玉樓笑了笑。
“那好,我還能掙你小子兩份錢。”
巴莫也是咧嘴一笑。
不過那雙渾濁的眼神裡,隱隱透著幾分不舍。
回應了一句後,便抱著水煙筒吧嗒的抽著。
前後十多天相處,從一開始的陌生,到如今相交莫逆,說舍得肯定是假的。
“對了,伱們要去的騰越一帶,那邊多是沒有開化的土人。”
“古氐羌、古百濮、百越、三苗、東胡甚至吐蕃、女真,千萬小心,不要隨意招惹他們。”
聽到他這句囑咐。
陳玉樓也有些感慨。
之前閒聊的時候,他曾提到過一次。
沒想到巴莫就記在了心裡,臨走前還擔心他們會吃虧。
“行,我知道了。”
看著那張滿是風霜的臉,陳玉樓點點頭。
他很想說,等從遮龍山返回時,大概率會去一趟撫仙湖,問問巴莫要不要故地重回。
但想了想還是算了。
對他們而言,撫仙湖神秘悠遠,但對巴莫而言,年輕時那段經曆卻是伴隨了大半輩子的噩夢。
“走吧。”
“老頭子我也得去眯會,一晚上都沒睡好。”
巴莫一揮手,嘴裡嘟囔著什麼。
但腳步卻一步沒有挪動。
而是目送他們一行人下船,騎上馬背,再漸漸消失在古城外的路上後,他才放下水煙筒,長長的歎了口氣。
不知道為什麼,他心裡莫名有種空蕩蕩的感覺。
就連巴莫自己都有些奇怪,這些年裡送人的時候多了,也沒像今天這樣過。
“阿達,要不要進城喝口?”
幾個夥計從旁邊走過,朝他問道。
他們都是一個寨子出來,算起來,巴莫還是他們的長輩。
按照以往的習慣,今天肯定會在碼頭過夜,這一趟好不容易結束,大家懸著的心也落回了肚子裡。
南澗古城不比來時的阿迷州。
這邊自古就是土司府城。
開往的行商、客船無數以計,他們以前也來過幾次,對這邊還算熟悉。
幾個年輕人已經邀著去喝酒。
巴莫嗜酒,在寨子裡都是出了名的。
但這一次他卻隻是擺了擺手。
“年紀大了,你們自己去吧,彆太晚就好。”
“哦……”
雖然有些不解。
但好不容易有機會下船的夥計,哪敢耽誤,當即下船往城裡趕去。
巴莫則是靠在船舷邊,遙遙望著馬隊消失的方向,默默的抽著水煙筒。
“你們這幫小子……可得活著。”
對於陳玉樓他們的身份。
他其實也有過猜測,但卻從未主動去問過。
但他人老成精,隱隱也能判斷一些。
騰越那一帶,土司、部落,勢力複雜,除了茶馬古道上的行商,一般人誰大老遠跑那邊去。
他們雖然大包小包帶了不少貨物。
但巴莫知道,他們絕對不是做生意的行商。
討生活的人養不出那樣的氣質。
喃喃自語了一句。
他這才放下水煙筒,佝僂著身子一步步往船艙底下走去。
另一邊。
下船過後。
陳玉樓一行人沒有半點耽誤。
從南澗古城到遮龍山外,隻需要大半天時間,但現在已經接近晌午,稍微慢點,可能就得夜幕時分才能抵達。
好在。
雖然一路都是崎嶇山路。
沿著茶馬古道而行。
他們還是趕在了日落之前,進入了遮龍山地界。
不過,距離獻王墓所在還有很長一段路。
前方是一望無儘的原始密林。
此刻。
陳玉樓騎在馬背上,遙遙望向遠處那座足有數千米的雪峰。
即便是如此炎熱的天氣,但山巔上仍舊被雪層覆蓋。
陽光從峰頂落下。
光線照射。
整座遮龍山頓時籠罩在金光之中,光芒萬丈,令人忍不住心生渺小之感。
他終於明白,為何橫穿雪山那條路會被直接否定。
就憑他們身上的裝備。
一行五十人,能有一半活下來都算難得。
“掌櫃的,前邊是條大河,探路的弟兄們,說在河對岸發現了一座寨子,問您怎麼辦?”
就在他們欣賞日落金山的奇觀時。
一個夥計騎馬返回,詢問道。
“寨子?”
“有沒有看到人,穿著什麼服飾,有沒有特征?”
陳玉樓則是拋去幾個問題。
“見了。”
“是個握著木刀的男人,穿對襟圓領的衣服,額頭上纏著一塊紅布,對我們好像頗為敵視。”
“頭纏布條?”
聽到這話,陳玉樓心裡瞬間明白過來。
大概率是古氐羌後代,世代生活於此的佤族人。
“去試著接觸下,能不能讓我們進寨?”
本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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