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玉樓又豈會不懂她的心思。
搬山一脈,如今就隻剩下他們師兄妹三人。
鷓鴣哨和她都已經入境。
隻剩下老洋人一個。
自然是求一枚丹藥以防萬一。
他卸嶺一脈的話,如今紅姑娘已經摸到了門檻,入道隻是早晚的事情,剩下兩枚丹藥,昆侖和拐子正好一人一枚。
算下來,他其實還是占了很大的便宜。
“不是陳兄邀約,我們三人恐怕一輩子也破不開蟲穀玄宮,能得一枚,已經是僥幸厚賜,哪敢多想。”
似乎看出了他的心思。
鷓鴣哨主動道。
聞言,陳玉樓也不矯情。
“好,那我代昆侖和拐子多謝三位。”
將兩枚流汞朱丹收好,陳玉樓抱拳道。
要知道。
這三枚朱丹絕對是意外收獲。
即便是他也沒想到,丹爐中竟然能夠找出三枚,另外,雖然隻是朱丹,但這三枚丹藥清香馥鬱,蘊藏的藥力驚人。
比起瓶山下那一枚要勝出許多。
畢竟那枚中融入了僵屍肉。
說是龍氣,說到底也是死人血肉。
也就是鷓鴣哨,已經到了搬山一脈的遲暮之年,前方長路漫漫,暗夜無光。
若非金丹之效,單憑自己打坐修行,吐納靈氣,怕是等到鬼咒爆發,也難以入境。
“拐子兄弟?”
鷓鴣哨愣了下。
他以為其中一枚會是留給紅姑娘。
“紅姑已經到了內外交煉的地步,修行破境,隻待一個時機就好。”
見他問起。
陳玉樓笑了笑道。
不算他和鷓鴣哨,一行人中論修行天賦,花靈絕對是當之無愧的第一。
沒有金丹相助,隻是自行煉氣,前後短短一個來月時間,便已經踏入煉氣關,采氣境界。
第二的話。
紅姑和袁洪應該不相上下。
但後者天生通靈,早已經打開靈竅不說,又在瓶山不知道吞食了多少靈藥,一身根基打得紮實無比。
所以,這麼算下來,紅姑娘其實還要勝過袁洪一籌。
進蟲穀之前。
她就已經差不多要突破。
隻不過,一直沒有找到合適的契機。
道門修行,講究的是一個水到渠成,如今的她,說是半隻腳跨過了門檻也不為過。
“原來如此。”
鷓鴣哨目露驚歎,點點頭。
他這一脈三人,卸嶺那邊其實也就三人。
畢竟陳玉樓修行的並非玄道服氣築基功。
這麼算的話。
他們不知算不算是同門師兄弟。
或者說隱仙派的隔代傳人。
他在胡思亂想。
老洋人雖然一直沉默不語,但從捧著玉盒朱丹而微微顫動的手掌,就能看出他的心思。
洗髓伐骨。
再輔以這枚朱丹。
自己根骨再差,應該也能入境了吧?
“道兄,應該看出來這槨室詭異之處了。”
三枚真丹歸屬做好。
陳玉樓吐了口氣,伸手指了指一旁的槨壁。
“大概猜到了一些。”
鷓鴣哨也不耽誤,將先前想法說了下。
在他看來,外麵有三道瀑布垂天而下,玄水碧潭,之前所過的三世橋下又有地下陰河,估計整座獻王墓,就是在一座大陣推動下緩緩行動。
所以才會出現如此詭異的情形。
說話間,他又抬頭看了眼槨室穹頂。
那副玄潭觀湖景,已經徹底消失不見,隻剩下一麵白色牆壁。
仿佛之前那一切都是錯覺罷了。
“水勢機關塚麼?”
“陳某也有所耳聞,不過……”
陳玉樓搖搖頭,“此間卻不是如此。”
“什麼?”
鷓鴣哨一下愣住,神色間滿是不可思議。
不是機關大陣,玄宮又怎麼會在無形中浮動?
“道兄可曾記得,之前我們在底下見到的那座牛頭銅燈?”
“自然。”
聽到牛頭銅燈四個字。
鷓鴣哨眼前一下浮現起,三位接引童子身外那座大如古樹般的青銅柱,被人雕成牛頭形狀,最頂上則是有燈芯火絨。
隻不過幾千年過去。
銅柱中鮫人油脂早已經燃儘。
燈火也隨之熄滅。
不過,按照道門往生燭的說法,一盞燈火對應一人。
三獄骸骨,幽冥影骨、鳳棺女屍,再加上三位童子屍體以及還未找到的獻王真身,怎麼算也就九具屍體。
但底下卻有足足十盞往生燈。
所以,藏在他心裡的疑惑,也從消失的第九具屍體,變成了第十具究竟去了哪?
如今陳玉樓說起,他心神不由一振。
“道兄有沒有想過,或許……那盞燈之所以鑄造的如此驚人,對應的或許根本就不是人。”
“不是人?”
鷓鴣哨眉心一沉。
心頭瞬間上無數個念頭。
妖、鬼、靈、煞還是什麼不可知的存在?
見花靈和老洋人心神也被吸引。
陳玉樓也不廢話,反手取出腰間骨刀,在幾人驚愕的目光裡,一刀狠狠朝丹爐後方的牆壁上劃去。
預料中金石相撞,火光四濺的一幕並非發生。
反而……
那一刀竟是猶如切豆腐一般,深深劃破了灰白石壁。
同時,噗的一聲,一陣渾濁的水霧從牆中噴灑,鷓鴣哨反應最快,嘩啦一下撐開鏡傘,將那神秘水霧隔絕在外。
濺灑了片刻。
水霧變成了緩緩流下。
在灰白牆壁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渾黃痕跡。
“是什麼?”
這一幕是他們三人從未設想過的道路,一時間紛紛目露驚奇。
尤其是那水霧渾濁暗黃。
光是賣相就極度惡心。
而且因為及時催動了屏息功夫,三人並聞不見味道,想來無外乎也是屍蠟屍水一類的東西。
看了眼陳大哥,見他神色平靜,絲毫沒有屏息收氣的意思。
花靈不由撤去閉氣功。
隨後。
一股濃鬱而且熟悉無比的味道,便衝入鼻間,讓她忍不住心頭一動。
“不對,怎麼有股芝草藥香的味道?”
芝草藥香?
聽到師妹這句話,鷓鴣哨和老洋人更是驚奇,隨之細細一嗅。
“還真是。”
“芝草,看這藥力,不是幾百年份都不太可能。”
“怎麼會這樣,難道墓中長出了一株芝藥,融入了槨室之中?”
搬山一脈,人人通識藥理。
鷓鴣哨和老洋人雖然在此道上不如師妹花靈那麼精通,但山間尋常靈藥還是能夠辨認,以往在深山密林倒鬥,受了傷也都是就近采藥自行診治。
而今,聞著彌漫在四周的那股濃鬱藥香。
兩人怎麼也想不明白。
畢竟,獻王玄宮地處十數米的地底深處,常年不見天日,芝草又非朱砂、琥珀這等地生礦藥,不見日頭怎麼能長?
“陳兄,不會又是一株屍桂吧?”
鷓鴣哨心神電轉,忽然想到了瓶山雲藏寶殿那株以屍氣為食的屍桂。
“天上凶星、地底太歲。”
“道兄就沒想過,獻王棺或許就是活著的呢?”
陳玉樓平靜一笑。
說話間。
更是伸手將身前那隻青銅丹爐外裡一推。
刹那間。
那丹爐竟是直直的撞入牆內。
那裡……不知道什麼時候,已經多出了一扇人形洞門!
本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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