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和之前的凶狂不同。
這一聲裡卻是充滿了痛苦。
凝神看去,隻見黑蛟後頸處,分明留著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。
鮮血如泉一般噴湧而出。
劇痛席卷全身,陷入癲狂的黑蛟,拖著身軀瘋狂撞向四周,一陣地動山搖的動靜,自井底不斷傳出。
井壁上的青磚嘩啦啦墜下。
落入深井後,許久才傳來噗通的水聲。
“陳兄,我來助你。”
從拔劍到斬傷蛟龍,看似過去了無數時間,實則也就是一眨眼的功夫。
身後不遠外的鷓鴣哨,終於反應過來。
一手握傘,一手持槍。
眉心間殺氣深重。
但不等他提氣前行,一道溫和的笑聲便在耳邊響起。
“不必。”
“儘可放它出來。“
“什麼?”
鷓鴣哨握傘的五指一緊,眉頭微皺,有些不可思議。
但下一刻。
他便反應過來。
古井深不可測,雖是鎮壓之所,但千百年來已然成了妖蛟老巢。
入井廝殺的話。
等於是舍本逐末。
將它引出,才是最好的法子。
有羅浮在上方封鎮,又有他在身外掠陣,一頭不曾修出蛟珠的蛇蛟,絕無逃命的可能。
心神電轉,念及至此。
鷓鴣哨不再猶豫,“好,陳兄也請小心。”
陳玉樓點點頭。
掃了眼井內那頭被徹底激怒的黑蛟,身形迅速往後退去。
刹那間,經幢上石門洞開。
看到這一幕,饒是那頭妖蛟都不禁遲疑了下,但怒火瞬間就壓下了一絲理智,怒吼著從境內遊掠而上,腦袋撞向石門。
隻聽見轟隆一聲。
狹窄的門庭,被它撞得來回晃動,差點崩碎。
想來雖然被困井下幾百年。
但蛟龍同樣在成長。
好在……
作為密宗鎮妖法之所,掌中佛國,古經幢曆經山崩般的晃動後,並未有任何損毀。
那頭蛟龍卻是從狹窄的石門中強行闖了出來。
轟隆——
似乎察覺到磅礴妖氣。
原本漸漸趨於平靜的經幢上,再度金光閃耀,無數經文憑空而起,在夜空中交織,形成一道天羅地網,朝著蛟龍籠罩而下。
“天。”
“那是什麼?”
“龍?不對,是掌櫃說的妖蛟!”
“佛陀顯真身了。”
古鎮入口處,一行幾人望見這驚世駭俗的一幕,隻覺得渾身顫栗。
袁洪則是死死握著鏡傘。
將其護在身前。
拚命抵擋著那股純正的禪宗氣息。
對它這類妖物而言,簡直如同身處煉獄,受千刀萬剮之刑。
好在,那股浩蕩無匹的氣息,與鏡傘一撞,瞬間消融。
緊咬牙關,袁洪強忍著心中恐懼,透過鏡傘縫隙小心望去。
隻見漆黑的天空中。
金色符文交織,黑色妖氣彌漫。
兩種截然不同的氣息相撞。
看得它一陣心驚膽顫。
尋常妖物這麼一下怕是早都魂飛魄散。
也就是蛟龍之屬,渾身鱗甲氣血磅礴,才能硬扛而不死。
隻是……
退到不遠外的陳玉樓。
見到如此情形,哪裡還能按捺得住?
這座經幢確實驚人,也不知出自密宗哪位高僧之手,南詔大理國時代距今少說已經千年曆史,在此曆經風吹雨打,竟然還能自行運轉。
不過。
無人催動。
終究不過是一件死物。
威力無形中削弱了數倍不止。
一道道金色佛光,也隻是堪堪將蛟龍縛住,但卻再無法將其鎮壓。
黑蛟昂首仰天,不斷咆哮。
巨大的身軀蠕動,一身鱗甲間發出令人心悸的詭聲。
“道兄,時機正好。”
“動手!”
按照他之前的打算。
是將蛟龍從井內放出,借由羅浮震懾。
他再和鷓鴣哨聯手,將其鎮殺。
沒想到這座古經幢倒是給了他一個意外之喜。
而今,那頭黑蛟就是待宰羔羊。
如此機會稍縱即逝,陳玉樓又怎麼會錯失?
“好……”
鷓鴣哨等的就是這句話。
此刻,哪還有半點遲疑,手指緊扣扳機,手中二十響鏡麵匣子中頓時火舌噴發,子彈傾瀉,直奔那頭蛟龍而去。
嘭嘭嘭!
槍聲不絕。
那頭還在試圖掙脫身上束縛的黑蛟,似乎也察覺到了凶險,渾身鱗甲抖動的更為迅速,恍如鐵葉攪動一般。
子彈打在鱗片上。
金石相撞的動靜,甚至將槍聲都要壓下。
隻是……
身為妖屬。
它還是低估,或者說輕視了火器的可怕。
噗!
一枚流彈劃破夜色,在它那雙琥珀色的眼睛裡越放越大,噗的一聲洞穿眼瞳,鮮血混合著紅的白的漿液濺灑。
霎那間。
時間就像是停止了一樣。
蛟龍遊動的身軀一下僵住,深入骨髓的劇痛席卷,比之前那一劍何止痛出千百倍。
“道兄,好槍法!”
見到這一幕。
陳玉樓眼神猛地亮起。
如此槍術確實可堪通神。
大笑聲中,他整個人已經一步踏出,催動神行法,轉瞬便出現在了黑蛟頭頂。
山風呼嘯吹得青衫獵獵。
平靜的眸子內,一抹冷笑驟然浮現。
下一刻。
手中龍鱗劍已經憑空斬落!
本章完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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