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們此行目的地,就是朝天門。
是渝州城最為古老的碼頭之一。
下了船,便能直通城門。
“先生是來渝州做生意?”
見他目露思索,船把頭也放鬆了不少,順勢問道。
陳玉樓微微一怔,隨即才反應過來,笑著點了點頭。
“訂了一批蜀錦。”
蜀錦!
聽到這兩個字,船老大臉上不由閃過一抹震歎。
自古以來,蜀錦就是有價無市,素有一尺蜀錦一兩金的說法。
一般窮苦老百姓,彆說穿用,大部分人看都看不到。
他心裡也愈發坐實了自己的猜測。
不是大字號,哪做得起這樣的生意?
也難怪雇了那麼多人前來。
見自己隨口一句話,眼前的船把頭明顯拘束了不少,又閒聊了幾句後,便任由他返回船艙繼續開船。
果然。
中午時分。
兩艘大船抵達朝天門碼頭外。
遼闊的水域上,來往船隻無數,大大小小,少說有數百艘。
其中不乏黃發碧眼的洋鬼子。
看他們穿著打扮,大部分都是通商口岸做生意,也有身穿長袍的傳道士。
陳玉樓對這些人並無什麼興趣。
不過……
他們的出現。
倒是讓他想起來一件事。
晚清民國年間,正是西域大漠盜掘活動最為猖獗的一段時期。
各國洋鬼子,打著考古或者探險的幌子。
瘋狂挖掘那些掩埋在風沙下的古城。
一時間,他心裡不由生出幾分緊迫。
雖說此行目的地是精絕古城,但不怕一萬就怕萬一。
樓蘭、西夜、精絕,都是孔雀河流域衍生的文明。
樓蘭破壞那麼嚴重。
很難保證精絕會不會難逃其手。
等下船進入碼頭,一行人匆匆填了下肚子,又讓花瑪拐補給了一番,便再度啟程。
為了節省時間。
甚至連青城山都沒去。
而是直接繞過渝州,先行北上前往漢中。
經由渝州時還多山林險峰,但一過巴中往北,地勢便以肉眼可見的變化,廣袤的陝北平原一馬平川。
隊伍星夜兼程。
隻用了三五天,便進入了漢中地界。
漢中與秦嶺毗鄰。
站在古城外,遙望北方,遠遠就能望見一道橫亙在天地間的山脈,綿延起伏,猶如一頭遠古巨靈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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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八百裡秦嶺,天下之大阻。”
“龍從大帳,入首結星,雲霧蒼莽、逆潮流神,實在是氣勢非凡!”
“今日算是見識到了。”
陳玉樓騎在龍駒馬背上,望著天際儘頭那道山脈,神色間滿是震撼。
天下龍脈。
祖龍昆侖山,中龍便是八百裡秦嶺。
自先秦開始秦嶺便被視為兵家必爭之地。
更是被視為王朝龍運所在。
原本他也隻是讀書看到,但如今學得陵譜以及十六字後,再看秦嶺時,蒼白的字便一下清晰分明了許多。
聽著他喃喃自語。
昆侖等人並不明白,隻有鷓鴣哨雙眸泛亮,神色間滿是震撼。
當年為了尋珠。
他就曾跟隨上一代搬山道人來過秦嶺。
隻不過那時候,隻是想著八百裡秦嶺十萬古墓,病看不透秦嶺龍脈,如今時隔多年再看,隻覺得氣脈自天而降,星峰飛揚、氣勢磅礴。
“秦嶺也是好地方啊。”
收回目光,陳玉樓笑了笑。
秦嶺古墓之眾,就是邙山都難以比擬。
全天下就這一處。
一鏟子下去估計都能挖座鬥出來。
“那等返程,掌櫃的帶我們去見識見識?”
花瑪拐打蛇隨棍上。
這等龍脈寶地,彆說尋常古墓,王陵怕是都不計其數。
想想都讓人激動。
湘陰那塊本就窮鄉僻壤。
陳家三代盜魁,再加上之前羅老歪、宋老五和彭賴子三人,瘋了一樣四處挖坑倒鬥,連亂葬崗都布放過,連塊棺材板都找不到。
“不怕撈過界,被陝北那些刀客、掌眼拿刀滿山林的攆。”
“可以試試啊。”
陳玉樓攤了攤手。
這小子不會以為這塊就被盜墓的吧?
相反,秦嶺自古倒鬥之輩就層出不窮,加上這地方民風彪悍,吃死人飯的不計其數。
一直到後世。
秦嶺中盜掘活動都猖獗無比。
更彆說這種亂世裡頭,人都活不下去,還怕下鬥摸金?
何況,湘陰與漢中相隔千裡,常勝山說是南北一十三省綠林魁首,但真到了分金稱銀的時候,誰會管你常勝山還是常敗山?
聽出他話裡的調侃。
花瑪拐撓了撓頭,“掌櫃的,我還是先去尋楊方兄弟。”
當日楊方離開時。
他們就約定在漢中古城彙合。
隻不過,這年頭可沒後世那麼方便,得先去找個牙行問路。
這種事情花瑪拐做起來得心應手,陳玉樓自然不會阻攔。
他們一行人並未選擇進城。
畢竟兩三百號人的隊伍,浩浩蕩蕩,一進城怕是就要引起無數的注意。
他們這一路上,路經那些匪寇山門時,遠遠看到他們,便一個個大門緊閉,如臨大敵,可想而知這種大城防守隻會更為嚴格。
陳玉樓也懶得多生事端。
乾脆領著一行人往城外茶棚走去。
說是茶棚,其實酒水食物一應俱全,供應來往行商路人歇腳所用。
不過……
他們這烏泱泱一幫人。
高頭大馬,氣勢洶洶,又帶著一股子匪氣。
把原本喝茶的人嚇得不輕。
紛紛結賬離開,擁擠的茶棚一下空蕩起來。
擠一擠倒是也能坐得下。
至於茶棚掌櫃,在看到兩塊大洋的那一刻,驚恐、不安以及些許不滿的情緒瞬間煙消雲散,滿心歡喜的領著妻兒老小去準備吃食。
雖是川陝交界。
但漢中這邊的口味,明顯異於川渝。
踏入金丹大境後。
陳玉樓已經能夠食氣辟穀。
隻不過,天底下美食無數,他哪裡願意做個不食人間煙火的山上人?
對飯菜淺嘗輒止。
倒是對掌櫃自己釀製的酒水頗為滿意。
一邊小酌,一邊和鷓鴣哨幾人閒聊。
說話間。
城門處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。
震得茶棚掛著的簾子都在晃動。
陳玉樓提著酒盞,回頭望去,來人一高一瘦,不是楊方和花瑪拐還會是誰?
隻不過。
與往日放恣肆意不同。
才十多日不見,楊方神色晦暗,明顯情緒不高。
他一想便明白過來。
金算盤下落不明,身為徒弟哪能提得起心緒?
“楊方,你小子可算來了。”
“怎麼樣,找到你師傅沒有?”
老洋人拉著他坐下。
話音一落,楊方眼神更是黯淡,連帶著臉色都難看起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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