烏娜點點頭。
阿塔作為部族裡唯一的巫師,儘負傳承,許多巫法即便是她也有些無法想象。而當日,她年紀雖小,卻是親眼所見。
阿塔帶著她從石板走過,光影閃爍間,再抬頭去看周圍環境已經徹底變化,兩人身處一條長長的石階上。
就像是通往煉獄的路。
她無比恐慌。
但阿塔隻讓她跟緊了。
也是那一次,她才終於見識到族中曆代巫師是如何取得神木。
“聽上去與嶗山道派的穿牆秘術有些相似。”
“隻可惜不能親眼見到了。”
陳玉樓頗為遺憾的道。
若是放到以往,他或許會覺得烏娜是在胡言亂語。
但其實,地煞七十二術中就有了類似的道法,謂之‘透石’,即施展此術後,能在金石之中暢通無阻,隨意而行。
既有神行、履水與符籙。
透石也一定存在。
隻可惜,自當日在瓶山後山苗人祖洞中找到一份地煞術後,如今這麼久過去,南來北往五千裡,再不曾有這等機緣。
“那……陳掌櫃,要不要我請甲獸?”
見前路遇阻,火藥爆破又被否定,老洋人指了指身後竹簍。
自兩頭甲獸化妖,一雙利爪輕易就能劃破石壁,如風蝕岩那種,一爪下去就像切豆腐一般容易。
眼前這幾塊地磚。
雖然厚重。
但無非多花費些時間。
“有它們出手的時候。”
陳玉樓搖搖頭。
等過了石橋,想要進入女王墓,那扇嵌在山崖的門堅如磐石,非要請甲獸不可。
“可……”
老洋人還想說什麼。
下一刻就被鷓鴣哨打斷。
“看到那根石柱沒有,來,幫忙。”
在烏娜動用神鏡找出暗門所在的時間裡,他並未歇著,而是提著風燈四下走過,將支撐神廟的十六根石柱儘數研究了一遍。
每一根石柱上都有六隻眼睛。
分彆對應六邊形底座上的惡鬼、石羊、胡人、巨瞳軍將、守護神以及……代表虛數空間的空白。
這些與他們昨夜在黑塔中所見。
完全一致。
最關鍵的是,這些石柱每四根一組,通過符號變化,轉動石柱,便能啟動神廟的各種能力。
而他仔細看過。
可以確認的是在他們之前,再沒人動過,即便是來往此處多年的突厥巫師,畢竟上千年時間裡,他們從始至終,唯一的目標就是地底之下的神木。
連玉眼都不曾取走。
所以極大的可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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神廟石柱如今的模樣,便是當年精絕人留下。
四組石柱上,守護神的符號交叉相對。
再想到之前穹頂上那隻憑空出現的肉球蛇卵。
已經不難猜測。
如此布置,其實就是開啟虛數空間。
想要打開石門,關鍵就在這些石柱中。
不過單憑他一人之力,想要在如此之短的時間內推演難度不小。
整個隊伍裡,懂得風水之術者。
無非他和陳玉樓。
所以他果斷找上了後者,簡單將自己猜測一說。
畢竟,之前他們各自都看出了此間布置,分明暗合透地十六龍,隻要找出真龍,再以分金定穴的法子轉動石柱。
打開暗門,便不是問題。
鷓鴣哨沒想到的是,在他四下尋找線索時。
陳玉樓已經推演了大半。
最終在兩人通力合作下。
真龍位清楚浮現。
也就是此刻他指向的那根石柱。
“它?”
老洋人還在好奇,在不動用火藥和甲獸,蠻力也無法拆開的諸多前提下,陳掌櫃究竟還有什麼樣的手段。
突然聽到師兄吩咐。
他人不禁微微一怔。
“快。”
鷓鴣哨並未解釋太多。
說話間,他人已經走到了石柱一側,之前他就試過,以石柱的龐大,非得需要兩人合圍同時用力不可。
“哦,好。”
一看師兄滿臉認真。
老洋人哪裡還敢耽誤,飛快走到石柱另一側。
“師兄,怎麼做?”
被石柱遮住視線,老洋人根本無法對麵的師兄。
話音才落。
一道溫和聲便在耳邊響起。
“千裡尋龍,求之左右,順陽五步,陰從其一。”
聽著這句類似於天乩讖語般的話,老洋人更是一頭霧水,完全不知如何下手。
“意思就是,順轉五格,再反轉一格。”
他還在懵然失神,師兄的話終於從石柱對麵傳來。
“動手!”
老洋人心神一振,再不耽誤。
兩人抱著石柱,同時出力,看似生根,少說幾千斤重的柱子,合力之下竟是真的緩緩轉動起來。
這一幕看得周圍那些夥計滿臉錯愕。
他們也曾想過,真有暗門地道的話,觸動的機關可能就藏在神廟內。
但卻沒有一人會想到那些石柱。
畢竟按照以往倒鬥經驗,機括之物,要麼是牆上石磚,要麼設置在燈盞一類的器物上。
眾人還在驚愕,忽然間,一道哢嚓的聲響已經在黑暗中傳來。
昆侖猛然回頭。
瞳孔微微一縮。
之前他嘗試數種方法,都無法打開的石磚,此刻竟是凹陷下去,露出一條斜著向下,深不見底的地道。
“掌櫃的……”
他下意識通知陳玉樓。
但轉身時,卻發現掌櫃已經來到了身後。
一雙清澈的眼睛裡,仿佛有金芒交織,正盯著地道深處望去。
昆侖頓時意識到了什麼,當即後退半步,倚天拔地的身影不動聲色的護在他身後,也恰好將趕過來的眾人隔開。
察覺到他的舉動,陳玉樓嘴角不禁微微勾起。
這小子通竅之後。
雖然看著冷峻,但心性比之從前的單純,不知深了多少。
青木靈眼掃過,在外人看來伸手不見五指的地道,頓時在他視線中清晰浮現。
足有上百級的石階幽暗冷清,與記憶中的畫麵一一對應。
在他觀察間。
眾人已經紛紛圍了上來,看著地上的洞窟嘖嘖稱奇。
“真打開了……”
老洋人也鬆開了石柱,一張臉上寫滿了驚訝。
但最為驚奇的卻是烏娜。
目光裡閃爍著異彩。
其他人或多或少,都知道陳玉樓和鷓鴣哨的手段,但這一路隨行,烏娜卻從未見到兩人出手,隻敏銳的感覺,他們可能來頭不小。
畢竟,無論風暴或者凶險當前。
兩人從來都是一臉沉靜。
從無慌亂之時。
在此之前,他隻在一個人身上見到過,就是她阿塔。
但他畢竟往來黑沙漠多年,經驗豐富,又身負巫師傳承,擁有諸多法器護身,有這樣的底氣並不意外。
他們二人從未到過此地。
能夠做到如此。
能有如此底氣,唯一的可能性就是……他們有遠超自己想象的實力。
“烏娜姑娘,這石階後……就是精絕王宮了吧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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