重重交織的雷光,就如世間最為鋒利的刀劍。
隻是輕輕觸碰一下,鱗甲覆身的蛇軀上便出現一道道深可見骨的傷痕。
最為恐怖的是。
那張大網還在不斷收束。
越來越緊。
它的生存活動空間也越來越小。
很快,雷網便將它徹底束縛,黑血如雨般從天灑下,仿佛是一把把無形的手,從它身上拆下白骨血肉。
嗤嗤的聲音響徹。
落在它耳中,就像是惡魔低語,來自煉獄的咆哮。
無儘的痛苦蔓延。
它甚至都不敢掙紮,越掙紮,雷網收束的速度就越發驚人。
嗡——
一眨眼的功夫後。
雷網徹底收緊。
被困在其中的大蛇,卻像是蒸發了一樣,全然不見蹤影。
隻有滿天的血水還在灑落。
“這就是雷符……”
這會鷓鴣哨已經能夠稍稍適應周圍的強光,看著這一幕,一張冷峻的臉上,這會滿是駭然。
當日在陳家莊,陳玉樓閉關,天穹之上雷雲滾滾。
那一幕就已經足夠駭人。
如今則是將雷符的殺伐之力演繹到極致。
妖物本就修行肉身,蛇蛟一身鱗甲更是能夠輕易絞殺虎象。
若是他對上,彆說斬妖除魔,能夠在它手上逃脫生天隻怕都是極難。
但在雷符之下,卻連還手的資格都沒有。
原本他還擔心,下了鬼洞後,真遇到那頭古神,他們還有幾人能夠得以存活。
但如今見識到古雷符的恐怖。
鷓鴣哨心中卻是忍不住生出一絲憧憬。
或許……
麵對古神。
他們也不是毫無反抗之力。
“這……就沒了?”
“直接煉化?”
“這就是道門手段?”
看著在半空湮滅坍塌的雷光,以及消失無蹤的蛇潮。
彆說楊方,昆侖和老洋人都是一臉咂舌。
尤其是前者,雖然在匡廬山時就見過陳玉樓那種神乎其神的手段。
但說實話,那更類似於外八門的戲法。
眼下卻是真正斬妖除魔的手段。
駕馭風雷、憑空生火、口含天憲。
從始至終他們甚至都不曾親自上場,與那頭大蛇對上,隻是穩坐釣魚台,欣賞了一場斬妖大戲。
而在他的認知裡。
拳拳到肉、欺身廝殺、你來我往的生死纏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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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才是江湖人的方式。
陳玉樓這等手段,簡直超乎了武力能夠企及的範疇,完全不是尋常人能夠插手……甚至想象。
是的。
在這之前。
他想都沒想過。
還能如此戰鬥。
顧不上身前空氣中彌漫的腥臭味,楊方深吸了口氣,下意識看了眼身前不遠外那道背影。
削瘦、挺拔。
如勁鬆、蒼竹、紮槍,更如高山,不可逾越。
而震撼過後,他心中又不禁熱血滾燙。
匡廬山上,陳玉樓親自為他推開了那扇門。
而今……
斬殺大蛇的手段。
無疑是給他點燃了一盞燈火。
讓他有了一個更為清晰地認知,讓他看到了門後究竟有些什麼。
他都不敢想象,若是兩位這等大境界修行者生死之爭。
手段齊出。
那該是何等驚世駭俗。
轟——
就在他幻想間。
似乎是被剛才的雷動牽引。
那座沉積了無數年的大黑天擊雷山中,再次傳來一陣陣轟鳴,熒光閃耀,光影交錯,將原本漆黑如墨的山體都映照的晶瑩一片。
恍如一塊發光的黑水晶礦脈。
借此眾人也終於看清了擊雷山上。
隻見從底一直往上,山崖上被人刻出無數的眼球,或睜或閉,有如金剛怒目,有如菩薩低眉,更多的則是雙眼合在一處,看上去詭異萬分。
細細看了下。
此處閉目尤多。
這一路走來,眼球圖騰遇到無數,屢見不鮮。
但大都是睜開的樣式。
這種緊緊閉著的眼球,究竟代表了什麼,一行人卻是毫無頭緒。
除此之外,圖騰之間還被人刻下了一行行古文。
奇怪的是。
擊雷山上的文字,又不同於他們之前見過的任何一種。
甚至與鬼洞文都有著極大地差彆。
“怪事,這又是什麼鬼文字?”
楊方收起雜念。
仔細看了看那些文字,不由撓了撓頭。
西域一行,見到的文字種類,幾乎比他一輩子看到的還要多。
細細數下來,古維語、突厥文、佉盧文、鬼洞文、梵文、吐火羅文,甚至英文、法語和俄文,零零總總,少說有十幾種。
而眼下刻在擊雷山黑石上的文字。
又是一種截然不同的字體。
與那些或睜或閉的眼睛彼此相連,看上去有種說不出的吊詭妖異感,仿佛是在預兆著什麼。
但這些還不是令他們最為震撼的存在。
擊雷山下。
無數眼球拱衛擁簇之中。
分明還有一扇石門。
“門……”
陳玉樓也看到了,那扇門便是通往鬼洞的真正入口。
深吸了口氣,壓下心緒,手掌一翻,將那枚古雷符收入囊中。
同時。
在幾人驚歎錯愕的目光裡,整個人一步踏出。
“陳掌櫃?!”
“跟緊了!”
神行法下,陳玉樓猶如一片翎羽,從崖壁高處的隧洞口處,輕飄飄直奔底下擊雷山而去。
“好。”
見狀,幾個人哪裡還敢耽誤。
一時間各自施展手段。
鷓鴣哨一拍長袍下,幾道鋒利的鉤索頓時彈出,切豆腐般刺入崖壁內,人如猿猴迅速穿行在絕壁之間。
老洋人則是取出鑽天索,一頭係死在身後的大石上,往後退了幾步,然後抓著繩索整個人一下蕩了出去。
昆侖則是抓著石壁間的縫隙以及突起,背對著眾人,快速下山。
與他的冷峻沉默不同。
落在最後的楊方,一聲長嘯,臉色間難掩驚喜,催動氣血,整個人身輕如燕,在危崖絕壁間不斷起落。
片刻鐘後。
等四人前後落地。
借著頭頂還未徹底熄滅的雷火強光,越過滿地落石,追上陳玉樓時。
隻見他正站在擊雷山下那扇門前,凝神打量著。
石門樣式極為古老。
至少有幾千年曆史。
歲月在它身上留下了斑駁厚重的氣息。
與之前那扇地底巨門不同,眼前的石門幾乎可以用簡陋兩個字形容,門上並無太多裝飾點綴。
隻有一左一右,兩隻眼球。
左邊睜開,右邊緊閉。
仿佛在無聲地預示著什麼。
給人一種難以描述的恐怖感覺。
“陳兄,我記得當初在姑墨州城時,你曾經說到過,那種怪蛇名為淨見阿含,又叫黑天鬼方。”
“睜開為陽明、閉上為陰暗。”
“這……會不會是寓意一進此門,就此隔絕陰陽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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