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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一幕如此詭譎。
明明是從山外下來,結果卻是從水底墜入地底洞窟。
以至於身處溫泉中的陳玉樓。
都忘了催動氣機,形成一層氣罩護住周身。
強烈的熟悉和陌生。
讓他有種恍如隔世之感。
在他一頭紮入地下湖時,水中撲麵而來的不僅僅是地火暖流,還有數不清的磅礴龍氣。
水氣升騰,霓虹貫日,有形無質,謂之仙人橋。
又因水氣形成的圓環微茫隱濕,朦朧如日月之暈,故名為龍暈,又稱龍目,其為天下風水山勢之首,生氣不絕不泄。
與當日在遮龍山見到的那座碧水之玄,何其相似。
水龍暈,神仙穴。
古往今來,隻聞其名不見其勢的風水寶地。
因為太過少見,讓無數風水大師信誓旦旦的認為,這等穴位絕非人間所有,隻不過是被人杜撰臆想而出。
陳玉樓親眼見過。
自然不會有這等想法。
但讓他陌生的是,此處又與水龍暈不儘相同。
此刻,懸在溫泉深水中的他,就像一座沉在水中無數年的石雕,緩緩閉上眼,無數畫麵在腦海中不斷來回浮現。
溫泉、地下湖、洞窟。
逆轉、鏡像、倒流。
畫麵交織,光影閃爍。
最終一道靈光乍現,陳玉樓也猛地睜開了眼,低頭看下身下。
那一團幽暗不明的光團。
在他視線中變得不斷清晰,腦海中的思緒也從雜亂無章漸漸明朗起來。
“所以,此處不僅是世間罕見的水龍暈格局。”
“更是兼具五行顛倒、鏡麵逆轉之相。”
陳玉樓低聲喃喃間。
隻覺得最後一點疑惑也豁然開朗。
難怪此處會生長著如此多的遠古奇物、異種,準確的說,這地方才是真正的與世隔絕,另成一界。
也就是道家隱士、世外高人,所追求的洞天。
龍脈祖庭,靈氣生生不息。
也難怪自古以來,關於昆侖山仙人傳聞數不勝數。
在這等地方閉關修行。
就是他都難以拒絕這等誘惑。
呼——
吐了口氣。
陳玉樓又低頭看了眼身下,猶豫片刻,最終還是壓下了繼續探索的衝動。
有了這條通道。
即便是最不善水性的靈,也能輕易進入昆侖神宮。
至於為何此地數千年來,從未被人發現,其實也很簡單。
整座溫泉少說十幾二十米深。
能夠一口氣潛至那道鏡麵處的人,本來就少之又少,另外一點,世代生活在昆侖山下的人,對雪山、水澤本身就有著發自內心的尊崇。
對他們而言。
山水湖泊,皆是神屬。
凡人又怎麼能輕易觸碰?
也就是他誤打誤撞。
換個人,就算熟知劇情,恐怕也隻能循規蹈矩,從龍頂冰川,經由那座九層妖樓,過地下河,從災禍之門,進入惡羅海城。
甚至。
一開始。
他也是這麼打算。
隻不過,連陳玉樓自己都沒想到,溫泉下竟是藏著一座如此驚人的大門。
能夠直通地底!
嘩啦——
不多時。
水麵上的平靜被打破。
一直守在泉邊的鷓鴣哨,下意識握住金剛橛,身形如弓,凝神望去。
直到看見陳玉樓熟悉的身影。
眼底的警惕之色,這才一下收起。
“陳兄?”
“怎麼樣,沒事吧?”
暗暗呼了口氣,鷓鴣哨迅速收起金剛橛、鏡麵匣子,同時,隨手將放在一邊的鏡傘負到身後,快步走近過去。
“還好。”
陳玉樓擺擺手。
示意自己無事。
“那水下……”
說話間,他人已經踏著水麵,飄然落地,混身上下滴水不沾,很難想象,他剛從地下湖中返回。
見他問起。
陳玉樓也不耽擱。
眼角露出一抹溫和笑容。
“道兄,正要跟你說,這底下發現絕對超乎預料。”
簡單將自己遭遇說了下。
鷓鴣哨眉眼間的詫異之色越發濃重,隻覺得簡直匪夷所思。
“龍暈鏡麵、顛倒五行?”
他這輩子走南闖北,見過的龍脈大藏不計其數。
又追隨了塵長老學過十六字陰陽風水秘術後。
所以私認為,天下風水格局,無論虛實、明隱,不敢說儘數見過,但至少也是有所耳聞。
但眼下聽完陳玉樓所言。
他卻隻覺得天馬行空,無端臆造。
世上怎麼可能會有這等風水格局?
水龍暈已經是罕見的神仙穴。
那這等更在水龍暈上的風水局,又該葬的是什麼?
誰有資格入葬?
幾個人能夠承受得住如此大的因果?
“陳兄,不是楊某不信,不親自看上一眼……實在是無法想象。”
“不然趁現在時間還早,再下一趟?”
越想鷓鴣哨內心便越發震撼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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當日行走在碧水之側,青鬆虹橋的棧道,直通那座淩雲仙宮時,他都有種飄飄乎憑虛禦空之感。
隻覺得不似人間景象。
遮龍山尚且如此。
而今,更是讓他難以置信。
“道兄莫急。”
“那風水局在此存在了少說千萬年,又不會消失,奔波了一整天,還是好好休息一夜,養精蓄銳,明天一早下水,如何?”
聽出他語氣裡的焦急。
陳玉樓擺了擺手。
“……好。”
聞言,鷓鴣哨也反應過來。
不由搖頭一笑。
又不是曇一現的機緣,都已經到了穀內,根本不用急於求成,耽誤這一時半會。
“老洋人兄弟他們?”
“哦,我讓他們先行去收拾營地,這會應該差不多了。”
“那就好。”
“走了,道兄,連著兩天,真要好好休息下,不然鐵打的人也扛不住啊。”
陳玉樓伸了個懶腰。
就算是他,來回這麼折騰,都有種說不出的疲憊。
“來了……”
見他轉身離去。
鷓鴣哨也不耽誤。
隻是離開時,還不忘回頭看了眼身後那座已經恢複平靜的溫泉。
夜色如墨、水聲潺潺。
靜謐中透著神秘。
有種說不出的感覺。
等兩人一前一後走出林子,遠遠就看到山崖下的裂穀中飄起一團火焰,幾座帳篷繞著篝火拔地而起。
還能看見幾道忙碌的身影。
烤肉的香味,在空氣中彌漫。
陳玉樓猛地吸了口氣,眼睛一亮,“三分焦,七分熟,絕對是靈師妹的手筆,其他人烤出來的肉不是糊過頭,就是煎的不夠。”
彆的不說。
克孜人放牧確實有一手。
無論牛羊,肉質筋道可口,無論煎炸還是炒製都是一流。
最關鍵的是,雪山下的牛羊,就算隻用最簡單的鹽巴烹飪,也一點沒有腥膻味。
湘西那邊也有不少人養羊。
但不知為何,烹煮時的膻味根本掩蓋不住。
聽著他自言自語。
跟在後頭,滿腦子還在思索五行顛倒風水局的鷓鴣哨,眼底不禁劃過一絲無奈。
這位陳掌櫃。
正經時城府深厚、心性過人,嬉笑怒罵起來,又像是市井中人一般。
“道兄,走快些。”
“好肉當配好酒,正好圖爾兄弟送的馬奶酒還有不少,正好不醉不休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