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等聊至暢快處。
就如酒到半酣時分。
鷓鴣哨忽然想起,之前在昆侖山祖龍頂,修行破境的那一刻,心有所感,才察覺到一絲變化。
但修行之路茫茫無儘。
縱然提著燈盞,也難以照破永夜。
他們幾人,也就是機緣巧合,在瓶山丹井下找到青池道人遺留,否則……怕是今日都難以推門入境。
隻可惜。
玄道服氣築基功終究是一殘卷。
過了築基,再往後,便斷了傳承。
但歸元真人不同,千年藥王廟,有完整道法,即便難以修行到太高層次,但比起他們卻是強出了太多。
見師兄問起。
一直不曾說話,隻是坐在旁邊聽道的老洋人,心神一動,下意識抬起頭,呼吸聲都不敢太大。
生怕錯過哪怕一個字。
“境界?”
歸元老道眉頭一挑。
饒有興致的瞥了眼陳玉樓。
雖然一句話沒說,但卻勝過開口。
但後者卻像是沒察覺到一樣。
在他目光投過去的刹那。
提起身前茶盞抿了一口。
雖然都是野茶,但雲霧山巔的山茶葉,受靈氣滋養,幾乎可以稱之為靈物。
加上又是以雲池中的泉水衝泡。
味道比明崖老道炒製的要好出太多。
所以即便他,喝過的茶葉多是名山貢品,但與這無名的野山茶一比,其中差距瞬間就體現了出來。
至於歸元心思。
他當然清楚。
無非就是覺得有些奇怪。
畢竟自己修為遠超鷓鴣哨師兄弟,為何連這最基礎的東西都不清楚。
隻是……
哪裡是他刻意躲避?
根本就是因為他也是個半吊子。
畢竟,修道與修仙兩者之間境界實在是大為迥異。
除卻煉氣關。
之後每一步都不相同。
他不曾接觸修道,自然不敢胡言亂語。
“無崖子道友沒有提過麼?”
歸元老道收回目光,意味深長的笑了笑。
“這……”
鷓鴣哨心頭一緊。
這兜兜轉轉,怎麼又回到‘師傅’身上來了。
不動聲色的吸了口氣。
硬著頭皮道,“那時候年少,師傅隻是傳授道法,監督我修行練功,關於其他就沒多說了。”
“原來如此。”
歸元點點頭。
也不知道是信了,還是已經看了出來,隻不過沒有選擇戳破。
“境界一說,其實最早並無特定。”
“隻不過隨著修行之輩越來越多,流派漸廣,也就有了高下之分。”
“但……無論積善、丹鼎、符籙、經典還是占驗五大流派,無非就是導引服氣和內外金丹之分。”
“而這服氣和金丹,無非就是引氣淬體鑄道基,凝煉金丹,丹成蘊養元嬰,元嬰者出竅,又稱陽神。”
歸元老道慢悠悠的說著。
一眾人則是聽得如此如醉。
就是明崖老道也是如此。
他雖然在山上多年,也結識過許多道人隱士,但對修行之事卻是一無所知。
若不是今日跟著陳玉樓他們。
想來是絕對沒有機會,聽到這等秘辛。
煉氣、築基、金丹、元嬰……陽神?
和明崖純粹聽個樂子不同,陳玉樓、鷓鴣哨與老洋人三人,則是敏銳提煉出歸元老真人話中的精義。
鷓鴣哨目光灼灼。
這條路,與他之前推測幾乎中了七八成。
凝結金丹,化為元嬰。
老洋人顯然是也想到了這點,一張臉上滿是激動,連帶著呼吸聲都變得粗重起來。
即便隻是殘卷。
但至少後續的路,又明晰了不少。
隻要補全功法。
凝丹,化嬰也未嘗沒有可能。
至於陳玉樓,這會則是若有所思,前麵四步與他所想完全一致,唯獨第五步,不該是化神或者渡劫一類麼?
“老真人,這陽神何解?”
猶豫了下。
他還是沒忍住,放下茶盞,看向歸元道人問道。
聞言,鷓鴣哨師兄弟立刻屏氣凝神,豎著耳朵,生怕錯過。
“陽神者,元嬰之精,脫離軀殼肉身,遨遊天地,不受陰風、霜雪、寒雨侵襲,不受烈日夜月衝殺。”
“所過之處,妖魔俯首,陰鬼逼退。”
“此謂之曰陽神。”
歸元老道撫了撫下頜上的長須,淡淡一笑。
渾而不濁的眸子裡,透著一股說不出的深邃之意。
“元嬰出竅,謂之陽神?!”
聽過他一番解釋。
陳玉樓隻覺得腦海裡有無數念頭浮現。
如同浮光掠影一般。
“那古代傳聞,有仙人橫渡虛空,禦劍、騎鶴,可是陽神?”
“陽神之上的路,老道也不知,但仙人……豈會是陽神,外修陽神,內煉肉身,合二為一,渡過雷劫,煉虛為真,方能合道。”
歸元搖頭。
那張蒼老的臉上,罕見的露出一抹向往。
“仙人者,萬道合一,不死不滅。”
“陽神與仙人……相差甚遠!”
“這……”
聽著老真人一字一句。
一行人瞳孔猛地放大,隻覺得有雷落於耳邊,霎那間,腦海裡一片空白,嗡嗡的鳴動在耳中響徹不絕。
“那……”
鷓鴣哨強忍著心中震撼。
下意識看了眼山外。
“聽聞長白峰上有一百餘座道觀,在籍道人數百,可有修行到陽神的大修士?”
這問題一拋出。
就是歸元都有些愣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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一時間,他甚至都有些分辨不清鷓鴣哨是真問還是打趣。
那可是陽神啊。
元嬰出竅,遨遊天地。
書中所寫朝遊北海暮蒼梧,其實就是形容這一境界。
畢竟,古往今來,又有幾人修煉成仙?
不過……
一想到身前這幾位,年紀輕輕,不過二十歲,便已經踏入築基甚至金丹,有這樣的好奇似乎也在情理之中。
隻是,這話問的實在殺人誅心。
他一活了上百年的老道,才堪堪築成道基,彆說陽神,就是凝結金丹,這輩子也不敢奢望。
至於化嬰,陽神,更是想都不敢想。
都說長江後浪推前浪。
和眼前這幾位一比,自己這輩子確實是白活了。
沉默思索了許久。
歸元老道這才苦澀一笑。
“陽神……”
“彆說太白峰,就是整座天下,老道估計也找不出幾個。”
感受著他話裡的失落和無奈,鷓鴣哨這才後知後覺,自己似乎說錯了話。
末法時代。
苦修證道。
縱然有完整傳承道法,那又如何?
沒有機緣,每一步踏出去都是艱難無比。
真當每個人都是陳玉樓?
破境如喝水?
細細思量了下,他才恍然發覺,自己或許是與他在一起待的時間太久,才忽略了修行如登天這幾個字的含義。
“你也不必心生歉意。”
似乎洞穿了他的心思。
歸元老真人倒是看的隨意,擺擺手道。
“修行本就是逆天而為,真要那麼簡單,天下芸芸眾生,豈不是漫天仙人了?”
聽著他的打趣。
鷓鴣哨這才稍稍鬆了口氣。
“對了,老真人,據說純陽宮還有位照葫真人,乃是劍仙派嫡傳,不知……他走到了哪一步?”
見氣氛有些凝重。
陳玉樓則是迅速岔開話題。
“照葫麼?”
“他天賦過人,天生劍魄,心思又純粹,一心執著於劍道之上,比我們這幫老家夥走的要遠多了。”
歸元笑嗬嗬的道。
在山上一眾老家夥中,照葫年紀算是最輕。
算下來,如今也不過五十來歲。
卻已經練到了劍意澄淨的地步。
對應的也就是築基後期的境界。
至於金丹……
他也活了一百多歲,隻在古書典籍,口耳相傳中見過。
不對。
眼前這位陳道友,極有可能就走到了那一步。
聽出他話裡的讚賞之意,陳玉樓心裡也大概有了個猜測,應該距離金丹不遠,但絕對沒到。
不然,以歸元老道的性格,一定會說明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