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轟!
陳玉樓執劍,自天而下。
長劍之上劍氣如瀑,寒光四濺,猶如黑雲壓頂,裹挾著一股摧城之勢,劍氣籠罩之處,整個大雪坪上,厚厚一層積雪被吹得四下飛起。
身下。
照葫真人以老猿背山式,雙手緊握長劍,猶如提著一張大弓,形似滿月,劍身上雷紋滾滾,將龍鱗隔絕在外。
隻是……
感受著頭頂越發恐怖的氣勢。
饒是他反應極快,這會也隻覺得泰山壓頂一般,雙腳深深陷入積雪,一直將滿是山石的地坪都給踩得深陷下去。
兩把長劍之間。
寒光交錯,劍氣廝殺。
有蛟龍嘶吼,亦有雷霆錚鳴。
無形的氣勢自兩人身外憑空而起,整座大雪坪上仿佛生起了一場雪暴。
也就是純陽宮低處偏僻。
人跡罕至。
否則,眼下這麼大動靜,怕是早就驚動無數人。
但即便如此。
此刻山中還是有好幾雙目光,正盯著這邊。
鼇山東側。
一座奇峰矗立於諸山之間,峰頂高入雲霄,倚天拔地,為天獨俊,其中又有一根石柱衝天而起,石柱與絕壁間,隱隱可見一座瓊台蓮宮。
此處便是被譽為太白山北麓第一峰的定心峰。
那座瓊台道宮,便是鬥母宮。
相傳此地便是先天鬥母修道成真之所。
宮觀依山而建。
據說山下有一座洞天,常人難以尋見,洞內有泉,飛瀑垂掛,百步石梯懸於雲霧之間,日精月華,潮星禮鬥。
先天鬥母便是自石梯上登天,而修得真法。
此刻。
定心峰上,一個頭戴玉冠,身穿紫袍的老道,正負手遙遙看向鼇山峰上。
他看上去六七十歲年紀。
一頭長發花白,結成道髻,寒風拂過,吹得他身上紫袍微微揚起,頗有一派仙風道骨之感。
赫然就是至道真人張行宿。
不過他雖姓張,亦稱張真人,卻和龍虎山並無什麼關連。
張行宿年少時上山。
在鬥母宮拜真人為師,修行得道。
前三十年一直寂寂無名。
直到那年京城失守,老佛爺帶光緒皇帝到長安避難,正逢大旱,關中內外赤地千裡,山中大小湖泊幾乎都儘數乾涸見底。
於是。
光緒帝一道詔令,派人到終南山上尋道人開台求雨。
當時數位道人領旨,卻無一人成功。
最後還是出關,聽聞此事的張行宿,毅然接下聖旨。
於太白山上搭起道台。
立下羅天大醮。
最終大雨甘霖漫天而降,解了關中大旱。
因為此事,帝大喜,以為福瑞,特賜張行宿玉冠紫袍,封至道真人,同時,終南山上數百道觀,以鬥母宮為首。
一時間,張真人之名傳遍天下。
人人皆言他是道家仙人。
方才能夠調動風雲,召引本部雷神,令風伯、雨師,呼風喚雨。
此事雖然過去數十年。
清廷也已經亡了多年。
但畢竟是受過朝廷封賞,皇帝欽點的真人,張行宿在關中名頭仍是極盛,提點終南山諸道多年。
就是縣裡道會司。
也是以他馬首是瞻。
“靈機如此紊亂。”
“照葫那家夥又在搞什麼?”
此刻,張真人一雙眸光掃過,仿佛能夠洞穿重重雲霧,看到鼇山林木之間。
天地靈機驟然變化。
他又豈能感受不到?
雖然照葫對他一直頗有微詞,覺得他徒有虛名,不過是占了天時地利,運氣好引了一場雨下來,然後坐有虛名幾十年。
但實際上,他張行宿還是有真本事的。
身為全真道龍門派嫡傳。
雖說龍門這一派自古就是以內丹道出名,但其實,這一派中人向來講究內外兼修,性命雙煉。
召仙敕神,隻是尋常。
全真道羅天大醮,絲毫不比龍虎山差。
何況,他可是山上為數不多,已經摸到金丹門檻的真人之一。
單看實力境界的話,確實不如照葫,但論丹道,一百個照葫,也不是他的對手。
隻不過,他不願與照葫爭論罷了。
真當他張行宿是泥捏紙糊?
“等等,這劍意……”
凝神觀察了片刻。
原以為照葫是在閉關練劍。
但忽然間,一縷明顯異於純陽派的劍意直衝雲霄,張行宿眉頭不由一皺。
“淩厲卓絕……意如蛟龍。”
“終南山上什麼時候又出了位大劍修?”
張行宿這段時日一直在閉關,直到方才終南山上空忽然風起雲湧,靈機大變,他才一下從入定中掙脫。
自鬥母洞內一路行至定心峰上。
四下掃過。
察覺靈機是從鼇山上傳來。
平日裡,雖然和照葫不怎麼合得來,見麵也是話不投機半句多,但畢竟同在終南山中修行。
張行宿對劍仙派還是極為了解。
眼下,鼇山那邊衝天的劍意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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分明是一白一黑兩道。
“莫不是有山外劍修來攻山?”
念頭一起,張行宿眉頭當即皺的更深。
要是如此的話。
萬一出事。
到時候如何收場?
他一揮道袍,就要起身下山,再如何,他張行宿如今也還是道會司的人,凡是終南山地界,無論儒釋道哪一家,都歸屬他管轄。
下定決心。
張行宿一路沿著絕壁上的石梯,仿佛穿行在雲霧之間,隻片刻功夫,人便已經出現在了鬥母宮外。
原本是想著與門中弟子叮囑一聲。
沒想到。
上山的石梯上,忽然傳來一陣腳步。
由遠而近。
還伴隨著一陣粗重的呼吸。
很快,一個看上去隻有五六歲的小道童,越過石階,一路小跑上來。
穿著最為常見的黑色道袍。
似乎有幾分熟悉。
沒等張行宿想起來他的名字,就見小道童一臉認真的行了個道揖。
“見過張真人。”
“我家真人讓我來,與張真人說一聲,鼇山那邊無事發生,是一位山外高修,上山找照葫真人切磋劍術。”
“讓張真人不用擔心。”
小道童壓下呼吸,怯生生的說道。
“你是哪家弟子?”
聞言,張行宿不由點了點頭,斂起下山的念頭,然後才好奇道。
“藥王廟。”
“歸元真人門下道童。”
小道童正說著,石階下又探出個小腦袋,赫然是個與他年齡相仿的小道童,見他目光看過去,他立馬縮了回去。
見狀。
張行宿哪裡還會不懂。
“那位山外高修,是已經見過老真人了?”
“是,之前與師傅聊了片刻,然後……”小道童歪著腦袋想了想,似乎在回憶老真人的叮囑,“照葫真人找了上去,兩人便去了純陽宮。”
“好,貧道知道了。”
張行宿點點頭,“哦,對了,替我給你家老真人帶聲好。”
“就說貧道這幾日會去登門拜訪。”
“是,張真人。”
小道童認真將話記住。
“好了,去吧,山路濕滑,你們兩個小心些。”
張行宿一揮袖,小道童頓時如釋重負,但也不忘行禮,隨後才叫上同伴,沿著山路快步跑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