才走了幾步。
領頭的老洋人便停下了腳步,一臉駭然的看著四周。
隻見神廟地上,竟是布滿了屍骸。
每一具都被吸乾了血水,隻剩下乾枯的骸骨,身外包裹著無數蛛絲,透過蛛網還能看到一張張扭曲猙獰,痛苦不堪的臉,一看就知道是生前被慢慢折磨致死。
即便從壁畫上看到過活人祭祀的一幕。
但真正見到如此之多的骸骨。
飽受折磨的慘狀。
仿佛都能想象到,無數年前,他們被捆縛雙手四肢,從高處推落下來,眼睜睜看著那些人麵蛛,將一身鮮血吸食殆儘的情形。
饒是倒鬥行出身的幾人,都有種頭皮發麻的感覺。
見老洋人怔在原地。
鷓鴣哨哪裡會猜不到他心中所想。
錯身而過時,伸手輕輕拍了下他肩膀。
倒不是他心如鐵石,而是見得多了,漸漸也就麻木,一如當日在昆侖山的祖龍頂,那座石橋下的雲海中,同樣不知填了多少人的性命。
縱是那等洞天福地,世外仙境,都難逃活人死祭。
何況這種深山大藏下?
老洋人點點頭,強迫著將目光從那一具具死狀淒慘的骸骨上收回,追上師兄的身影。
等他過去時。
一行人已經圍著那口青銅鼎研究起來。
鼎身足有兩三米高,光是身下三足就有半人高,剛一靠近,便能感受到一股厚重的古老氣息撲麵而來。
借著火光。
老洋人恰好與鼎身上所鑄的那張鬼臉平齊。
四目相對。
有種說不出的詭譎感。
“這麼大一口鼎。”
“就用來祭祀?”
嘗試著探身往裡看了看,但青銅鼎實在太過驚人,他們幾個人中,也隻有昆侖,踮起腳尖能夠勉強看到一點鼎內情形。
“昆侖,快看看裡頭有啥?”
輕輕撞了下他肩膀,老洋人實在忍不住心中好奇。
後者點了點頭。
雙手抓著鼎口邊沿,猛地一用力,足有幾千斤重的青銅鼎,在他那股蠻力下,竟是一點點朝外傾斜下來。
因為重心遷移,三足再難保持平衡。
恐怖的貫勁下。
支撐鼎足的青石竟是再承受不住,哢嚓一聲從中斷裂。
“不是,就是讓你看一眼,沒讓你玩這麼大啊。”
老洋人被這一幕看的瞠目結舌。
早知道昆侖力能扛鼎,但當這一幕真切出現在眼前時,帶來的震撼感,絕不是三言兩語就能形容。
“等等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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眼看昆侖就要將青銅鼎重新放正。
餘光掃過其中的陳玉樓,卻像是發現了什麼,眸光一下亮起。
“掌櫃的?”
“鼎內藏了東西。”
來不及解釋太多,陳玉樓隻是飛快提醒了一句。
聞言,昆侖哪裡還會不懂。
能讓掌櫃的如此重視,鼎中之物來頭一定不小。
下意識深吸了口氣,周身力道爆發,刹那間,雙臂上肌肉寸寸隆起,幾乎要將身上棉袍都為之撐開。
而原本搖搖欲墜的青銅鼎,也一下平穩無比。
等到鼎口幾乎與幾人視線平齊。
老洋人目光立刻看了過去,隻見積滿灰塵的鼎內深處,赫然矗立著一尊差不讀半尺長的石人。
用的陝北尤為常見的藍田墨玉。
在火光下折射出一抹近乎於青藍交織的色澤,看上去煞是神秘。
不過,石人雕刻手法卻頗為怪異。
蠶眉圓臉,大鼻闊口,頭有四麵,每一張臉龐看上去都木然無比,仿佛沒什麼神韻,看刻刀痕跡,倒是蒼勁古樸有餘,而順滑流暢不足。
“這石人怎麼有四張臉?”
老洋人還從未見過如此古怪的石雕。
一時間,神色間滿是錯愕和不解之色。
“不懂了吧,這叫黃帝四麵,西周時代一種特殊的人像風格。”
見他脫口而出,楊方挑了挑眉笑道。
老洋人雖然在漢地長大,多年倒鬥生涯接觸的也大都是漢人古墓,但終究出身異族,在這方麵的造詣遠不如楊方深厚。
“確實是黃帝四麵。”
“隻存在於西周,往後便消失斷絕。”
陳玉樓點點頭。
從殷商開始,便有人麵雕刻鑄造工藝,但唯獨在西周時,突然出現了這種詭異的無性造型,之後風格再度回歸。
就好像有人突發奇想。
“但你們沒發現,石人手中之物麼?”
拿過楊方手裡的風燈,陳玉樓朝鼎內伸了過去,在青銅鼎內壁折射下,光線一下變得越發通透。
原本還沉浸於黃帝四麵傳聞中的幾人,下意識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。
隻見厚厚的沙土中。
赫然掩埋著一隻足有巴掌大小的黑色鱗甲。
似乎是鼉龜或者穿山甲一類動物身上取下的甲片,呈現出與墨玉截然不同的色澤,明顯更為幽暗。
除此外。
鱗甲上隱隱還能看到一個個造型古怪的文字。
“這……這是龍骨天書!”
鷓鴣哨隻覺得仿佛觸電了一般,渾身一陣強烈的酥麻,再按捺不住情緒,幾乎是脫口驚呼。
從遮龍山帶出的那一枚天書,他不知道看過多少次。
此刻自信絕不會看錯。
無論鱗甲樣式,亦或是文字形式,幾乎都完全一致。
見他認出,陳玉樓並無意外,畢竟這世上對龍骨天書最為了解的人,也就他、鷓鴣哨以及了塵長老。
“是它!”
探出手,從灰燼中一把將那尊石人取出。
輕輕一抖。
灰塵灑落一地。
墨玉石人全貌也徹底出現在眾人視線當中。
隻見它雙手呈現出抱月之勢,那枚龍骨正好托在掌心之內。
粗略一掃。
龍骨上一共一百零三個字,與之前那枚相差無幾。
將風燈遞給楊方,昆侖則是趁此機會將青銅鼎重新放好。
借著火光。
陳玉樓不敢有絲毫耽誤,按照當日無苦寺裡了塵長老傳授的破譯之法,直接開始嘗試著破題。
通篇一百零三個字。
短時間內破譯難度太大,所以他隻選擇最前麵幾個。
周圍幾人也知道他在做什麼。
不用提醒。
昆侖、楊方和老洋人三人各自散開,守住四麵,以防那些詭異的人麵蛛會趁此襲殺而至。
燈火搖曳閃爍。
映照出陳玉樓那張認真凝重的臉龐。
但……
漸漸地。
他緊皺著的眉心,卻是一點點舒展開。
始終守在身外的鷓鴣哨,見此情形,心思一下懸到了嗓子眼。
“陳兄……是什麼?”
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,簡單幾個字裡都帶著顫音。
聽到這話。
陳玉樓緩緩抬頭,吐了口氣,眸光裡閃過一抹了然,隨即才一字一句輕聲道。
“鳳鳴岐山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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