原本隻是虛攬的手臂用了力,結結實實接住她,防止她受驚從馬上摔下去。
小少爺像是被她睜圓眼睛驚訝的樣子逗到了,低笑出聲。
“緊張什麼?坐穩。”
越明珠:“……!”
距離被拉到近在咫尺,一抬頭就是那張朝思暮想的俊臉。她從臉頰一路燒到耳根,腦子暈乎乎的,說話都語無倫次:“你、我、你……你從哪兒來的?”
“從林子裡繞了半圈到你背後。”裴驚策嘖了聲,“兩個月不見,膽子都小了。”
越明珠怔然地看著他的側臉,遲鈍地分辨出少年的言外之意。
裴驚策剛剛是故意打算給她一個驚喜嗎?
那她呆若木雞,表現得跟受了驚嚇一樣,豈不是拂了他的好意。
意識到這一點,越明珠頓覺不好意思,低下頭費勁想了半天,又一本正經地道:“阿策哥哥,你不要生氣。要不然你放我下來,我假裝不知道你會出現,然後你再像剛才那樣從天而降……”
越明珠說這話時再誠懇不過,但裴驚策顯然沒有當回事。他挑了下眉,隻道:“我沒生氣。”
越明珠一愣:“真的嗎?”
裴驚策輕嗤:“我騙你做什麼?”
也是,他從來不騙她的,有什麼都會直接說。
越明珠放下心,重新看向他。
湊得這麼近,能明顯瞧出少年的下頜比之前收窄了些。
她之前想好了那麼多開場白,攢了那麼多那麼多想要得到答案的疑問,到這個時候全忘得乾乾淨淨,開口隻道:“……那你這兩個月過得還好嗎?”
想了想,又專門補充:“不許騙我。”
“跟以前一樣。”
“受傷了嗎?”
“左手骨折過一次,現在好了。”
裴驚策說這話時輕描淡寫,好像在談論今日的天氣。
越明珠驚住,一下子坐得筆直,不敢把任何重量壓在他的左臂上。
“那你怎麼還去打馬球?”
裴驚策:“沒什麼影響。”
怎麼可能沒有?就算越明珠絲毫不懂醫術,也知道這不是小事。分明隻是裴驚策不愛惜身體,每回都這般不上心。
之前那一回也是。小少爺右手打著夾板,還若無其事地出來跟人比試射箭,全程單手拉弓,看起來好不瀟灑。隻有她一個人瞧得擔驚受怕。
越明珠實在不知道說什麼好,隻能埋怨似的瞪他一眼。
“擔心什麼,”少年聲調懶散,透出幾分漫不經心,“我現在這不是好得很?”
越明珠氣呼呼地道:“不許嬉皮笑臉。”
這是她能想出來的最重最不客氣的話。
沒想到裴驚策竟然真的聽話地斂了笑。
隨著他板起臉,氣氛驟然變得微妙。越明珠一下子有點不知所措。
裴驚策低下頭,湊到她跟前,直勾勾盯著她,語調故意拖得很長:“——原來明珠妹妹這麼看不慣我。”
“見我沒有被打個半死,躺在榻上動彈不得,你都高興不起來。”
剛才什麼擔憂啊顧慮啊全都被拋到腦後,越明珠愣了愣,睜大杏眼:“我不是那個意思……”
裴驚策裝作疑惑地蹙起眉:“我理解錯了?”
他明知故問,又忽而勒緊韁繩,讓馬慢下來,嗓音也跟著放緩:“那你說說,你若不是看不慣我,又是什麼?”
“我、我……”
越明珠腦子一團亂麻,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。
不知道是因為急的還是彆的,她頰邊的紅暈越來越明顯,臉蛋像顆嬌嫩多汁白裡透粉的桃子,叫人忍不住想嘗一口。
“說了什麼?沒聽清。”裴驚策又湊近了點。
越明珠唰地彆開臉,根本不敢看他。
本以為裴驚策會依依不饒地追問,沒想到過了一會兒,耳側隻響起悶悶的笑聲。
最初是從唇裡泄出來幾個氣音,聽不真切,後來便越來越明顯。
他笑什麼?越明珠茫然地轉過腦袋,猝不及防撞上那雙充滿戲謔的桃花眼。
對視了好一會兒,她總算後知後覺地反應過來:
……裴驚策又在逗她!