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那麼您就不該阻止我。”克拉辛斯基大主教道,“您是情報機構的人,應該能看得出來,那個特使有問題。”
卡利什多夫低頭看著自己的靴尖,道:
“我的任務就是送您返回卡緬涅茨,其他事情我管不著。”
克拉辛斯基大主教提高了音量:
“那個褻瀆者,他的意大利口音透著古怪,顯然對聖彼得大教堂的細節也不熟悉,卻敢冒充教宗特使。
“我必須去向教宗求證,以揭露他的真麵目!”
卡利什多夫一字一頓道:“您,不能離開波蘭。”
“為什麼?是那個騙子給了你好處,還是你也要褻瀆天主嗎?”
卡利什多夫中尉長歎一口氣,在胸前畫了個十字:
“天主會原諒我等的。
“並非隻有教宗特使才能傳播天主的啟示。”
“你瘋了?這怎麼可能?”
“因為,天主不會放棄波蘭。而關於‘十字軍’與‘聖戰’的神諭,會令波蘭更加團結,更加英勇無畏!”
卡利什多夫中尉抬起了眼,沉聲道:
“我曾從俄國人的槍口下逃生。我知道,俄國有多麼強大。眼下隻有天主的光輝,才能將我等凝聚在一起,抵禦即將到來的俄國大軍!”
“你瘋了!你們都瘋了!這是褻瀆……”
“我遵從天主的意誌而瘋狂。”卡利什多夫打斷了他,“而您將被禁足在卡緬涅茨,或者,我就在這兒殺了您。”
他對手下示意:“把馬車趕回去。”
“是!”
實際上,在梅斯梅爾來到波蘭半個月後,自由與安全委員會便察覺到他不對勁——巴爾聯盟那群狂信徒怎會看不出教皇特使的真假?
但他們隨後便發現,波蘭民眾之前就已高漲的民族主義熱情在宗教感召的刺激下,迸發出了空前的力量。
平民與貴族放下了彼此間的齟齬,加入同一支軍隊。立陶宛人和波蘭人不再為一點兒地方稅爭得麵紅耳赤,一起修建防禦工事。商人們慷慨地捐出各種物資。
這個國家正快速脫去以往腐敗萎靡的氣息。
於是,自由與安全委員會也加入了宣揚聖戰的行動。
所有前往教廷的邊境道路被他們儘數封閉。
波蘭國內對“教宗特使”提出質疑的人,都收到了警告,一些頑固的教士甚至被秘密處決。
整個波蘭,都燃燒了起來!
……
1792年10月15日。
波蘭東部省份,莫濟裡。
波蘭第聶伯河方麵軍防線前,柯斯丘什科將軍看著從麵前列隊走過的步兵連,不禁微微皺眉。
剛才的那隊士兵裡,他至少看到了5名走路順拐的人,還有十多個人的燧發槍背帶擰成了一團。
他歎了口氣,側頭對身旁的軍官道:
“東布羅夫斯基將軍,這些年輕人……或許有三分之一都活不到俄軍第一撥進攻結束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