洗礦池前,所有礦工都陷入了沉默。
遠處那隆隆的馬蹄聲如同狠狠地敲擊著他們每個人的心臟。
瑪卡夫斯基看了眼身後狹窄的山路,那裡僅能容下兩三人並行。而礦工和誌願兵加起來卻有近兩千多人,想要全部上山,至少得半個多小時。
奧地利騎兵可不會給他們這個機會。
他歎了口氣,向菲柯特少校的翻譯說明了目前的情況,而後道:
“看來,我們得先擊退那些騎兵才行。”
菲柯特皺眉環視周圍已經筋疲力儘,傷痕累累的礦工,道:“你們需要休整,先退進山裡吧。我會在這裡擋住他們的。”
“這怎麼行?你們剛救了……”
“彆囉嗦了,你們這會兒也沒什麼戰鬥力。”菲柯特拍了拍他,低頭道,“請相信我,這不是皇帝陛下的決定,請原諒他吧。”
說著,他向誌願兵們揮手,高聲道:
“列隊。快,三排橫陣,擋住山口!敵人可能十多分鐘就會到這兒!”
瑪卡夫斯基猶豫了一下,最終向他認真行了一禮,而後吩咐巡邏隊裡沒受傷的人留下幫忙,其他人立刻撤入塔爾諾夫斯克山。
老維查大致數了數誌願兵的數量,隨後歎了口氣,將身上那件隻穿了一個月的灰綠色外套,脫了下來,塞進兒子手裡:
“我之前跟你媽說,米洛奇裁縫要價太高了,讓她去退貨,可她就是不聽。
“你看看,現在倒證明她才是對的了。最近山裡應該會很冷,你穿上它吧。”
小維查詫異地接過衣服,正想要詢問,卻見父親轉身跑到瑪卡夫斯基麵前,大聲道:
“隊長大人,我還有力氣。哦,身上的彈藥也夠用。”
後者點頭,示意他加入了巡邏隊。
“爸爸……”小維查當即便要跟過來,卻被父親用嚴厲的眼神,瞪了回去。
礦工和雇傭兵們沿著蜿蜒的小道上了山。洗礦池旁,800名誌願兵則在軍官的指揮下開始列隊。
一名之前被俘的奧地利炮兵小心翼翼地抬起頭,對看管他的誌願兵朝側後方努了努嘴,小聲道:
“那個……那邊的大炮,或許,還能使用。”
炮兵在撤退或投降前將大炮的火門釘死,以防止被敵人繳獲是基本要求,但他剛才似乎並沒有這麼做。
不多時,大約五六百名奧地利驃騎兵出現在菲柯特的視野中。
誌願兵的防線後方,大炮發出轟鳴,一枚炮彈從奧軍騎兵的頭上飛過,但也嚇得他們縮了縮脖子。
誌願兵大多是些小貴族或商人,並不太會操作大炮。
驃騎兵發出一陣哨聲,沒去強衝誌願兵的刺刀叢,而是從其隊列前方掠過,用短馬槍進行了一輪射擊。
奧軍指揮官回頭觀察了一下誌願兵的陣型,帶領手下繞了個圈,朝著最為薄弱處,再次侵襲而來。
而菲柯特少校則吩咐後備隊填補缺口,並喝令後排進行射擊。
那門大炮已經換了葡萄彈,在近距離朝騎兵群,開了一炮。
這次大片散開的炮彈終於有了收獲,三名騎兵被從馬背上掀了下來,血花濺出老遠。
但這支奧軍騎兵顯然是維爾姆澤手下的精銳,並未減慢分毫,從既定的攻擊位置前飛掠而過,在誌願兵隊列中攪起一陣混亂。
就這樣,在驃騎兵反複衝掠了五六次之後,誌願兵的防線已經出現了扭曲,東側最突出的位置僅剩下十來名士兵還在堅持。